可是他不能再没有爸爸。
虽然爸爸变了,变得陌生,甚至有些可怕,但是爸爸依旧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因此小小的傅桓郁怀揣着内心的忐忑,战战兢兢地试图靠近傅俨的身边。
遗憾的是——
傅桓郁需要傅俨,傅俨却似乎并不需要他。
不论傅桓郁如何安慰,如何关心,如何哭泣,傅俨仿佛根本看不见傅桓郁的存在,听不到傅桓郁的声音。
——就好像,傅桓郁才是那抹幽灵。
傅俨只日复一日地抱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相册,手指颤抖地抚摸着相片中他妻子的脸颊,日夜颠倒,三餐忘食,不顾工作,就连他们夫妻俩一起打拼下来的公司都快要崩盘。
而傅桓郁愕然,崩溃,吼叫,大哭,难过,失望,沉默。
在这长久的黑暗与潮湿之中,他的话渐渐变少了,似乎再没有什么值得他开怀大笑的事情。
在父亲永恒不变的背影之下,他的世界渐渐变得很安静,静到像是一潭死水。
当同学围着他,关心着他时,他托着下巴,垂着眼,心中没有丝毫的情绪。
当老师欲言又止,试探地问他们家现在是否能够接受家访时,他平静地回答,家中也许只有一位保姆能接待老师。
当他一个人坐在桌边吃饭时,他听到了楼上保姆呼唤他父亲的声音,最终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当他在一楼尽头那间小书房做作业时,房间被傅俨猛然闯入,而他被傅俨掐着脖子疯狂地问“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去找慧慧好不好”,最终被冲进来的保姆扯开。
——他跪在地上,咳得心脏都仿佛要咳出来,而傅俨只朝他哭喊“我们一起去死”!
傅桓郁只垂着头,漠然地接收着一切。
当他再看到楼梯拐角墙面上那副他母亲亲手画的《父子》水彩画时,他甚至觉得这像是一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