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居然…真的是最后一眼。

沈城和许知意领走了胡婕妤的尸体,买的墓地在代知邻近。

沈黛送了捧玫瑰。

像她妈妈最爱栀子,胡婕妤最爱玫瑰。

*

胡婶抽屉里还有一朵小玫瑰。

沈黛藏了起来。

她看着聂然,背过身,把玫瑰藏进了口袋里。

然后夜晚是连轴转的噩梦。

小时候。

期末考出成绩的那天,奖状、证书、礼品,都在书包里。

连代知都在楼上阳台,看着女儿欢欢喜喜冲回家。

沈黛冲她挥挥手,代知也笑着回应她。

其实那天是晴天。

后来…才像个雨天。

沈黛用钥匙转开门,只能看见一溜影子从眼前没了,代知的手机在阳台边的养花的小石阶上。

开着免提,是她爸爸的声音。

沈城劝她冷静,想想他们还小的女儿。

沈黛听见了,也看见了。

楼下一片尖叫,他们抬头,阳台上奋力踮脚尖才能扒到栏杆往下看的女孩子直愣愣瞪着眼睛。

十层楼的高度…是到地狱的距离。

然后是波比。

老年狗了,死在她怀里,抱着的,温度一点一点冷到僵硬。

沈黛窝在狗窝里,不松手,没哭没泪,不像多难过的样子。

看得许知意心惊胆战。

是沈城…把狗从她怀里拽了出来,生拉硬拽,然后给了她一巴掌。

叫她别疯。

沈黛被打红了半边脸,才魔怔似的醒了一点,然后记起了当时的所有人。

当时,已经成为沈太太的许知意检查出了怀孕。

沈知许成绩优异,名列前三,荣获省级优秀奖。

沈氏更上一层楼,公司创收破历史记录。

所有人…除她之外的每个人都灿烂。

*

沈黛睁眼时,天近破晓色,她辗转噩梦好久好久,满头冷汗,手脚发冰。

她在被窝里弯成虾米,还是冷。

想喝杯热水。

沈黛爬起来,蹬着拖鞋,推开门,聂然坐在沙发上,单手拢着书页,闻声望过来的眼神叫沈黛凝滞。

猫在她怀里,暖融融的。

她身边有盏昏黄的台灯,像轮太阳。

沈黛喉咙动了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下意识想起了她私藏的小玫瑰。

聂然站起来看她。

沈黛一下子背过身,不看聂然,低头敛眉,脆弱的神情冷漠到生人勿近。

手心发冷。

她快要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