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她推进去吧,还得赶紧联络家里人,还有那个肇事司机,也得赶紧去查。”
说罢,二哥探手要把白布盖回安沐脸上,还没等撩起布,简以溪突然疯了似的,猛地推开二哥,自己身形不稳撞在推床,撞得推车哐啷啷滑开,。她也差点跟着摔趴。
二哥赶紧探手拉住了她,那边毛毛赶紧用身子挡住了推床。
“你慢点,你……”
毛毛的话简以溪根本听不到,她目呲俱裂,两眼通红,一把拽住盖布猛地扯开,剧烈地动作让她本来就没站稳的身形越发踉跄,她全然不顾这些,近乎发疯地喊着:“她没死!她还没死!你们凭什么给她盖白布?!凭什么?!凭……”
白布撩开,简以溪嘶哑地疯喊也戛然而止。
白布下,杏白的羽绒服沁染着猩红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么厚的羽绒服都能染透,这失血量,怎么看都不可能活命。
“不……这不可能……”
简以溪微微睁大眼,越睁越大,极致的虚弱与极致的情感冲击让她再怎么想要保持清醒都不可能,她靠着二哥勉强站着,胃部剧痛难忍,每一个溃疡创面都在痉挛抽搐,她拼命按着胃口,依然挡不住那翻涌的腥甜。
一口血不要钱地喷了出来,像极了电视里廉价的血袋。
可这不是血袋,她胃里火烧火燎,穿孔撕裂,胃酸混着溃烂的浓水和血液流入腹腔,痛得她控制不住自己,身子一软,呼咚一声跪在了地上,那撞击地砖的钝响,像是撞碎了膝盖骨,只听着就疼。
二哥被她那口血吓懵了,不仅没扶住她,整个人也跟着她摇晃了下,差点栽了个跟头,等二哥好不容易稳了身形赶紧去拽简以溪,却怎么也拽不起她。
简以溪跪趴在推床边,空洞的眼底没有一滴眼泪,她甚至在笑,满下巴的血笑着,像极了吃人的饿鬼,再美的脸都让人觉得毛骨悚人。
“你醒醒……”
“不准睡了……醒醒……”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的……”
“明明还要三年多才到时间……怎么可能提前出车祸?”
“明明要死的是我,怎么可能是你?”
“明明……”
简以溪细瘦的胳膊空荡荡地荡在病号服里,突然一把搂住了安沐,发疯似的拼命往自己怀里按,推床被她拽得哐啷滑动,要不是毛毛和工作人员按着,只怕早就翻了。
安沐被她搂得半截身子悬空歪到床边,眼看整个人就要掉到地上,她突然一条胳膊搂着安沐,一只手神经病似的满身摸拍。
“手机,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二哥!毛毛!我的手机呢?!”
二哥一直小心护着她,既怕她摔着磕着,也怕她把安沐带跌,额头汗珠都顾不得抹一下,道:“你没带,丢医院了。”
“医院……我要回医院!不,不对,二哥,带我去风峰科技!我要去找学姐!”
“都什么时候了,你找她干嘛?”
“我必须找她,拜托了二哥!”
二哥看着她满是血的下巴,想起专家说过的那些话,一咬牙,喊毛毛帮她擦干净脸,返身背起了安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