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家老祖也是无相境,本就不必畏惧苏先归。可他见同为无相境的李珙竟死于苏先归手下, 便也慌了。他不想搏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为求保全业家,自然将孙子推了出来。
业玉宸母子本就是情人私生子上位,这些年业家也因为他们母子而一直受制于鹰野堡。苏先归杀了他们,业家能减少与鹰野堡的牵绊不说,鹰野堡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去杀苏先归报仇。
业家的仇报了,也不必再受制于鹰野堡,这一箭双雕、借刀杀人的手段,业家老祖自认为使得妙。
苏先归也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但那又如何?鹰野堡本就不无辜,她迟早也会找他们算账。
至于业家,从上到下从老到小都是凉薄之人,她不屠业家满门,业家也早晚会遭到报应。
而且业玉宸怕是没想到,当年默许和纵容他杀害业天涯是因为疼他的祖父、父亲,在苏先归折辱他们母子的时候,竟然一声不吭!
他苦苦哀求他们救他,但他们都选择躲在屋里充耳不闻。他父亲倒是躲在屋里哭,但哭有什么用?说到底还是软弱无能,自私自利!
“你当真以为他会因为你是他的儿子便会救你?他为人好色无情,拥有的女人数不胜数,总会有一两个给他留下种的,他的儿子那么多,连原配的儿子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你?”苏先归道。
业玉宸目瞪口呆。苏先归说得很对,他的父亲本就是凉薄之人,看似疼他,那是因为他有个鹰野堡做靠山的母亲。当鹰野堡也无法解救他们母子的时候,他们母子对父亲而言便什么都不值!
临死之前,业玉宸母子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苏先归杀了他们,将他们的元神轰散,业家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但在她离开之后,才对外说是苏先归蛮狠,趁着老祖闭关,轰杀了母子二人。
苏先归越发明白一个道理,在这样一个不讲理的世道,讲道理就是荒唐的,是在做无用之功。
“公道在人心”又如何?人心无法帮她报仇,无法为她正名,也无法阻止阴谋诡计的滋生。
江以宁拽紧了苏先归的手,心情沉重了几分,但依旧平静地劝道:“凡事都该徐徐图之,逞一时之勇,得一时痛快没有什么用,只会后患无穷。”
苏先归微微一笑:“我没有什么倚靠,也没有牵挂,何必畏首畏尾?”
“你没有倚靠,没有牵挂?”江以宁重复着她的话,手也缓缓地松开,“我呢?”
苏先归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混账话,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没有宗门,也没有凡人那些……”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以宁做不到大大咧咧不把那句话放在心上,却也不想揪着这件事不放。道:“眼下你被人冤枉与月下笛合谋制作邪香,你若是将陈家人杀了,那贴在你身上的污名便永远也洗不掉了。”
江以宁此番到陈家,要做的不仅仅是阻止陈贯仲继续向“苏无名”泼脏水,还有搅乱陈家,等陈贯仲自己露出马脚。若苏先归动了手,那她所做的努力便要付诸东流了。
苏先归并不听劝:“但放任他们活着,我身上的污名只会越来越多。”
江以宁第一次觉得苏先归的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她自信得让人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