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殿合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松垮下去,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宣城双手握紧牢栏,用渴望的眼神瞧着她的后背,急切的想要帮她做点什么,好在心里哄骗自己,自己对她还是有舒殿合摊开放在膝头的双掌,想让宣城对自己彻底失望,却不忍心再说那些令人厌恶违心的话,不为宣城所察觉的浅叹一口气,道:“这狱中太过乏闷无聊了,能不能请公主为臣找本医书来看看?”
这几年,她忙于政事,疏于医术,愧对师傅临终前对她的交代,待到死后,不知该以何等颜面面对师傅。
宣城连声应好,待离开牢房后,在舒殿合看不到的地方,她站在天牢的门口,脸上褪去了方才的脆弱和悲伤,似为自己带上了一层冰冷的面具,光与影交错在她的裙裾上,为她徒增了几分严肃清冷,对着看管天牢的差头,敛眉说道:“谁敢动她分毫,本宫便亲手斩了他!”
这话说的太绝,差头们皆不敢造次,唯唯诺诺应下。
牢房中,舒殿合仰望着窗格,又是一声长叹。
“肆意玩弄火焰的人,就应该有自己也会被烧死的觉悟。”
九王临死前那些形状疯癫的话,分明都是在提醒她。
后悔吗?却是没有……
从袖子掏出宣城掉落在她这的簪子,细细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眼泪啪嗒一声落在精致的贝花上。
吕蒙避而不见宣城,左淮出来替他说话,想把宣城哄回去,好声好气的说道:“公主,皇上眼下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你要为驸马说情,现在可不是好时候。”
宣城咬咬唇,一言不发提起裙摆,径直在还未化尽的雪地里跪了下去,道:“父皇既然不见我,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左淮再怎么劝,她也不肯罢休,只能为难回到太宇殿中回话。
吕蒙长须抖了抖,胸廓起伏,哼了一声,冷冷道:“她愿意跪着,就让她跪,朕就不相信她能坚持多久。”
左淮:“可外面雪还未化尽,天寒地冻,公主这样跪着,会伤着的。”
吕蒙不为所动,手中的茶盅重重落在桌面上,厉声道:“让她跪着!”左淮立马噤若寒蝉。
冬春交汇之际,寒风凛冽,积雪融化,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宣城孤身跪在雪地中,单薄的衣物抵不住寒冷的侵蚀,不消一会便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双膝也失去了知冷风一阵紧过一阵,天空乌云密布。
夜黑的也快,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伸手不见五指。
皇宫中各处点上了高高低低的灯,从天空俯望着这一处,宛若银河遗落在人间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