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隔壁房间奶奶的咳嗽声,从肺底咳出来,每一下都那么沉,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鼻间嗅到的则是这阴雨天独有的潮味。
一个突兀的、阴暗的念头突然挤入周挽脑中——
如果,让郭湘菱结不了婚呢?
不,不止是不能结婚,还要让她离开陆家,不能享受那些荣华富贵。
她背叛了爸爸,抛弃了自己,对奶奶见死不救,凭什么心安理得地享受。
周挽对郭湘菱是有恨的。
平日里还好,只有在疲惫的深夜,这些恨就如深渊谷底的藤蔓,裹着黑气,将她那颗心脏全部缠绕起来。
时至今日,她依旧记得爸爸三七忌日那天。
不少邻居都来吊唁、帮忙,尽可能地多给吊礼钱。
那天大家疑惑问,你妈妈去哪了。
郭湘菱一天都不在。
直到深夜。
周挽拉开窗帘,看到楼下一个男人送她回来,两人笑得眉眼舒展,交谈甚欢。
郭湘菱回来后直接从衣柜拿出了行李箱,将衣服都装进去。
周挽推开她的卧室门,这间从前父母的卧室,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母亲,难以理解地问她要去哪。
郭湘菱只说,挽挽,我要出去几天。
周挽却仿佛明白过来,她死死拽着郭湘菱的拉杆箱,哭着求着让她别走。
那个十岁的小女孩,刚刚失去了父亲,对母亲的离开惊惧不已,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死缠烂打,哭闹纠缠,嗓子都哑了,腿都在地板上摩得生红。
曾经的周挽那样乞求挽留过郭湘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