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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港口上,星野站直了身子,任冰冷狂暴的海风吹刮着黑色的乱发与略尖的下巴。他两手抱在胸前,裹紧了大衣,大衣里贴近胸口的是父亲送他的黑色硬皮谢泽-费罗迪的《概述俄国的未来》,1868年莫斯科版的,虽然硬邦邦的,却让星野感觉坚实极了。

这些天的巨大变动使他的消瘦在脸上表现得尤为明显,星野未奈看着他围在一圈毛领中的脸和垂下去不愿看她的眼睑。

长而直的睫毛在风中颤动着,脸在稀薄的晨光中是半透明的蓝色,想来触感一定和看上去一样冰凉。这个女人盯着他的儿子,既没说什么话,也没有伸出手摸摸他,只是直直的看着,似乎要记住他脸上的每一分特征,每一点不同。

她长而柔顺的直发也被风吹得凌乱,最终这个女人朝后退了一步,走开了,僵硬的用星野川也会的日语说道:“你若是死在马来西亚,想来列昂尼德也会很失望吧。”

你有什么脸提到那人的名字!这个想法犹如窜上来的怒火一般烧向星野的大脑,但他只是搂紧了怀里的书,沉默的把视线压得更低。

“宫本,你送他上船吧,快点走。”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身边背着太刀的沉默男人点了点头,朝星野川比了一个请的姿势。星野也没回头的转身了……

沉默,隐忍似乎是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

现在他还是这样,站着面对着那个人,隐忍的选择了闭嘴。弗拉基米尔浓绿的犹如玛瑙一般的双眼直直的看着他,同样是沉默,这次却不一样了。你尽是看着我的软弱与逃避吧,我迟早会把一切该拿回来的东西拿回来,为父亲做祭奠。

……

☆、【心疑】

……

“那么,阿纳托利,不管你的小脑子里在晃悠什么,今天都是要不得不离开了。”弗拉基米尔拿起沙发边上搭着的夏款西装外套,搭在了身上,看着站在房间中低着头微微发抖的星野,走过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不要闹了,等到你在莫斯科带上几个月,陪着未奈去特列基亚科夫画廊看看画之类的,我不介意再把你送回来,你在这里呆上一辈子都无所谓——”

弗拉基米尔话音未落就看到那孩子猛然抬起头来,扭头看向他,那眼里哪有什么惊惧害怕,有的只是微光湖面一般的沉静,突然就腰侧一凉,一把不能称之为匕首的灰色布条缠着的生锈小刀堪堪擦过腰腹,蹭破了皮肉,带起一小串血花——

是他小看兔子逼急的状况了……

就在这瞬间,大门推开,一个同样黑发的50多的男人冲了进来,就在风一般接近这两个人的瞬间,这才拔出腰间的太刀,冷兵器的光芒瞬间映亮了半边天花板!

宫本!

星野早知道这家伙是最忠心的护卫,会在门外注意着房间内的一切,眼角注意着那个男人快的几乎把握不住的动作,一面准备躲开,可是一瞬间在这三人都没预计到的情况下——

一个黑影从天花板而上窜了下来,下落的位置正离弗拉基米尔不远,脚还未落地,就朝这边跳来,顺着动作高高抬起的手臂,握着寒光四溢的医用剪刀,直直扎向弗拉基米尔的脖子!

星野心中正惊异于宫本极快的速度,以为自己就要生生接下这一刀的瞬间,瞥见了他黝黑的室友出现在这战局中!

护主心切的宫本看到这一切,大吼一声,硬逼着刀刃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逆转,诡异的擦过星野,狠狠地扎-进林越空门大开的腹部!林越的剪刀还未碰到那个俄国男人的衣领,就带着一脸的不甘心被冰凉的刀刃贯-穿,被拿刀的人顶着,连倒退好几步,狠狠地钉在了软绒的沙发上——

林越还没看清那个伤她的人,那人便急着回去解决掉星野,毫不留情的抽刀转身。“歘!”自己腰腹上的肌肉被撕裂的声音竟然如此响亮,林越痛的一抽搐——

“乓——!”就在宫本刚刚往回迈步的时候,大门被一脚踹开,十几个狱警就像蟑螂一样挤了进来,十几把手枪齐齐对准屋内的一切!

“不许动!”诺顿抿紧了嘴,眯着眼睛大喊。他正站在那些狱警的最前头,把枪对准了刀刃上滴血未沾的宫本。“放下你的武器——!”

头发微微有些花白的上了年纪的护卫看向弗拉基米尔,他使了个眼色,宫本乖乖的扔下了手里的刀,刀柄落在地板上发出清亮的脆响。穿着白色短袖的星野脸色苍白地回过头,颤抖着身子,扔掉了手里生锈的扁刀,一副受惊而动手反击的样子。

他用眼角瞥向自己室友的方向,却只看见了浸饱一小滩鲜血的软绒沙发,和正在缓缓合拢的一块铝天花。呵,他倒跑得快,只是竟然出现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