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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监狱里也是这样,不错的计划在最后遭遇克雷尔被杀的异变后,她也是这样焦躁不堪,最后就出了差错,这次不能再这样了。她把子弹袋扔进行李箱里,倒在摇晃柔软的床上。

那种烦躁焦虑,她知道是因为什么。对于帕梅拉事件的痛苦与怨意,她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别的方式都不管用,她急需要弗拉基米尔的血来安抚自己。她甚至一闭眼都可以想象刀刃插-入那个绿眼男人的一瞬间带给自己的安宁与快感,看着他惊恐的眼睛,自己为了这个决定付出生命都无所谓。

林越没忘记她在雨林里,心底默默许下的想法。

但是许多往事和现今,那些镜头,那些曾经有人说过的话,自己这么多年走来的路一一在眼前浮现,她快要被逼疯了。

曾追逐的人被自己怨恨,曾仰慕的人被爱人欺骗,不但如此,连自己的存在都要否定到了,她感觉从胸口中有一个多脚触手破肉而出,紧紧勒住自己的四肢和头部,想要挤回躯干里去。她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肉,她连蜷缩的地方都没有。

本来感情就不是生活的全部,她在这种状况下更是没有办法在顾及到伊恩的感受了。

就请当那个吻没发生过吧……林越深知自己去杀弗拉基米尔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如果我能杀了他,伊恩也算是不必报仇,而从现在的生活状态里脱离出来了吧。见过许多血腥杀戮略有麻木却并不嗜杀,反倒天真烂漫的伊恩,想起那副生活里的呆萌和战场上的老练,她就总是有些动摇。

这是我自私与任性的行为,我不会找任何想要帮谁或是什么样的理由,所以这次行动的后果也由我全权负责。

一路无阻,不过莫斯科果然更是天气凉爽一些,已经到了夏末,林越穿的就像登山客一般,背着行囊,走在希姆基水库另一边的树林里,这里的位置地图上并没有,她单靠gps上的坐标位置和资料中的坐标,不断调整着行进的方向。

四周是高大葱郁的椴树、白桦,直而冲天的树干上斑斑驳驳的灰白色树皮,若是不抬眼,在视线里便尽是这种直立的树干和地上的碎草青苔。树叶茂密到连地面上几乎都没有夕阳落下,她加紧脚步往前走去,白天入侵是最好不过,越到了晚上越是戒备森严,虽然上次中非之行给了她不少独自突破的经验,不过那毕竟不同于这治安严密科技防护的高等宅邸。

按照计算来,距离舍巴尔申就只有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前面还有一个同样长满树的小山坡,在这个距离下,自己就应该戒备会不会有摄像头和红外设备了。

果不其然,她没走几步就看到在枝干附近灰色的摄像头,缓缓旋转着,林越后退了几步,用单眼的小望远镜望了望四周,摄像头不止这一个,她只能计算了一下这几个摄像头的监控死角,缓缓走了过去,不但如此,还常有在几根树干之间几乎要齐平于地面的红外感应激光,这些在丛林里就如此严密的警报设备的确让林越浪费了很多时间和注意力。

夜色深下来,走过这一段,就渐渐没有这些东西了,不过她知道,再往前走一段,就应该会有人在树林里巡逻了,这些树木主干光滑,树冠又离地较高,普通人很难迅速爬上去,隐藏在其中。为了能提前观察到巡逻队伍的接近,她不得不用上了感热望远设备,那些舍巴尔申雇佣的护卫估计也会身手不凡,而且俄国的这类佣兵保镖喜穿黑色,在夜色中更是难以发现,更何况他们配备红外夜视镜,也会早早察觉到林越,所以她更是要谨慎小心。

每隔15分钟都会有小队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而并非都是同一支小队,出现的方位也尽是不同,她每前进15分钟,就要甩出绳钩吊到树上去,躲在树冠里。这些经验丰富本能敏锐,曾奋战在前线的雇佣兵们连视线范围内不正常飘落的树叶都会格外关注,有几次她都因为动作的微响而引起了小队中某些成员的注意。

那些小队多为3-5人,互相用传呼机,每隔十几分钟就全部向安全中心汇报一次情况。

不停地下树前进,上树隐蔽,林越越做越熟练,虽然心中有点不耐烦,但行为上丝毫不敢有所偏失,她可决不能在还没入战场之前就露了马脚。即将见到仇敌的兴奋与紧张,内心不敢放松的谨慎与沉默,以及美好的晚风和普希金诗中曾大家称赞的莫斯科美丽的夜空,这一切糅杂在一起,让她有种奇妙极了的感觉。

等到了凌晨5点多钟,她才离开了外围巡逻的区域,踩在山坡另一面某棵白桦高高的树杈上,她看到了远远地舍巴尔申家族的府邸,灰白色的墙体,古典的内部连接式u字形状,大约有5层,深红色的瓦和爬满半边墙的爬山虎,这栋敦重沉稳大气中透着沧桑气息的大型建筑稳如泰山的窝在无数高大的欧洲赤松中,中央对称精准设计的花园和圆形的大喷泉都陷入了黎明前最纯粹的酣睡中,蓝灰色微光笼罩着,好像连东部停的车辆都蒙上了蓝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