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安秋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要让安爸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法子,花多少钱,只要能救他,她都愿意干。
手术从晚上十一点一直到凌晨三点,期间,安秋抱着安妈,陪在手术室门口,姿势都没换。
“啪”地一声,手术指示灯灭了。
安秋和安妈同时抬头一看,两人却都没动,安秋回头看安妈,见她也盯着自己,眼里既有期待又有恐惧,对视几秒,安秋笑了笑,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才松开。
正在此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安秋站起来,停顿了一下才走上前,先出来两名护士,紧接着安爸被推出来,双手双脚都挂着水瓶,头上还带着氧气罩。
看见满脸苍白,嘴唇还有些青紫的安爸,安秋眼眶一红,强忍着才没有当众出丑。此时安妈也跑过来,握住安爸的手,咬着牙,又哭又笑。
安秋看见苏锦年,还没问出口,他便说:“伯母,甭担心,没事了,抢救及时,现在没生命危险了,保险起见还是先送重症监护室吧。”说罢,吩咐护士推过去,安秋扶着安妈正要跟过去,却被苏锦年拉住手臂,他对安秋道:“到我办公室一趟,有话说。”
说完又抬头笑嘻嘻对安妈说:“伯母,您先过去,我找安秋有点事,是私事,伯父麻醉还没过,得过一会儿才醒。”
安妈听了点点头,对安秋摆手,说:“去吧去吧,我一个人看着就行。”
安秋也只能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刚进了办公室,苏锦年便收起笑脸,摸着下巴,皱了半天眉头,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安秋审视他片刻,就知道这次事情没这么简单,平淡道:“你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不用顾忌,我受得住。”
苏锦年掀起眼皮子看她,想了想才道:“安秋,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安秋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上来,眼睛酸涩,连着眨了几下,沉声问他:“什,什么意思啊?”
苏锦年有些抱歉,不复之前的吊儿啷当,看着她认真道:“你爸爸这次你做好心理准备。”
安秋深吸了口气,问他:“上次见你,你还不是这么说的,这次怎么又这样了?你会不会看病,你们医院的医生呢?我要换人。”
苏锦年眉头又皱起来,却不跟她一般见识,继续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了,之前我不建议手术,现在看来非手术不可了,你回去跟伯父伯母商量商量,如果同意就尽快做手术,越快越好。”
安秋低着头,苏锦年看不清她的脸色,只是拳头攥的紧紧的,半天才回道:“不用商量,我爸要知道他这次这么严重对他也不好,我妈估计没病也能吓个半死,他们乡下人,这辈子也没见过大风大浪,这事没商量的必要,商量了也没用,他们又不懂。最快能什么时候做手术?我们这边没问题,就看你们了。”
苏锦年本来想说人命关天,必须本人签字同意了才能手术的,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道:“我们科里明天就会对你父亲的病进行会诊,最晚这周末就能手术,他现在有轻微肾衰竭,越快手术成功几率越高,没有他本人签字,直系亲属也行。”
安秋犹豫不定,顿了几秒又道:“他也不识字,怎么签这次要准备多少?你们,有几成把握?”
苏锦年道:“会诊后才知道手术细节,几率有多大。你爸爸如果不手术,撑不过三个月,术前术后都不少花钱,没个三五万,怕是不行。”
安秋听完也没说话,站了会儿,推门就要出去,苏锦年又叫她:“你有没有钱?”
安秋想扯着嘴角笑笑,可又实在笑不出来,只道:“我有办法弄钱。”
安秋心里实在太难受,出了办公室就在医院的凉亭里坐了坐,这一坐就是三个小时,此时天已经亮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想:这一天对很多人来说和平日一样忙碌,上班下班,回家睡觉,对她来说却是最难熬最特殊的一天,为什么总有人觉得生活太平淡不够刺激?
其实平淡才是福,像她这样刺激过头了,就全是苦了,进也是苦,退也是苦,她多想,像以前一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
一夜没睡,发呆发够了又去外面的路边摊给安妈买了些早餐送上去,自己却滴水未进,洗了把脸直接去了公司。
忙活到吃中午饭,才想起来昨天代收的客户款项没有交上去,这时孙云正好敲门喊她去吃饭,安秋想了想,觉得这个是大事,饭可以晚一会儿吃,于是让她自己先去吃。
安秋之所以这么着急,是隐隐觉得这是个摊手的山芋,早交上去她也早交差。要是出了差错还不都算她头上?
往常来李经理这都是敲门直接进去,她在李经理这里吃得开,全公司有眼色的没几个不知道的,没想到今天却破天荒地被秘书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