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方茹说梅仁瑜“诱/惑”、“勾引”他们儿子,还大小通吃很是惊讶了一会儿。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海洋坚持要住在梅仁瑜隔壁、海川坚持要跟他哥一起留在国内,以海帆和徐秀慧对儿子们的了解,这两兄弟明摆着是想要和梅仁瑜有点什么。想必“诱/惑”和“勾引”比起安梅仁瑜头上更适合安到自己儿子们的头上。
他们老俩口如今年纪渐渐大了,身体还硬朗,但精神头不比从前。不只是进入了更年期的徐秀慧,就是海帆也偶尔感到力不从心。所谓儿大不由爷、儿大不由娘,徐秀慧都能掂量清楚自己在儿子们的感情上没有说话的份量,海帆就更是放野马。横竖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他们两夫妻来说一律不是问题。钱之外的事情他们不便插嘴,就只能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至于告状告到他们夫妻俩这里的方茹……海帆和徐秀慧谁也不喜欢她,一是这姑娘咋咋呼呼得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儿也不考虑听的人是不是想听。二是她又不是海川的什么人,直接就跨过海川本人找上海川的父母……这说难听了便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三是作为一个局外人,方茹未免太拎不清自己的角色。见海帆和徐秀慧愿意听她说了,便大着一张脸仿若自己已经进了海家的门,极近所能地抹黑丑化梅仁瑜。即便她说的都是真的,说话做事太过尖酸刻薄的她显然也谈不上有什么心胸,更甚者,她是否有教养也令人怀疑。
海帆和徐秀慧此次回国是为了和儿子们合家团圆欢度春节,也是想弄清楚事情真相。他们老两口现在最怕的就是海洋和海川两兄弟为了一个女人闹翻脸。所谓家和万事兴,家族企业依赖的就是家族。海家的儿子们可以平庸、可以平凡,但是不可以分裂。为了一个女人互扯后腿那更是决不能允许。
好在海家夫妻见到的海洋和海川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闹得鸡飞狗跳,两人只是相敬如“冰”。虽然这种冷战也基本是海川一个人的固执,海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所谓。
海帆和徐秀慧迫切地想见梅仁瑜一面,想就儿子们的终身问题和梅仁瑜达成一个一致。哪知梅仁瑜根本就没给海家夫妻这个机会。
海川原本还和梅仁瑜闹着别扭,自是不愿意先去向梅仁瑜低头。等到更年期的徐秀慧看不下去一拍桌子对着儿子一顿河东狮吼:“你小子给老娘说清楚了!你究竟有没有那个意思!想不想跟梅仁瑜在一起?!”海川才悻悻地去敲隔壁的门。
隔壁没人应门,海川打梅仁瑜的电话被告知号码已是空号。海洋直觉不对,立刻去联系了小春,哪知正在打离婚官司、一个头比常人两个大的小春比海家两兄弟还错愕茫然:“你们难道不知道人鱼姐已经出国了?”
从小春的嘴里,后知后觉的海家人这才得知梅仁瑜去了马来西亚的新分行,和谐公寓五楼顶头的公寓已经交给中介挂牌售卖了。
小春还说了,梅仁瑜起码五年内没有回国的打算。她在马来西亚首先要习惯当地的语言和人文环境,其次要尽快学习马来语。另外梅仁瑜现在负责的是人事这一块儿的工作没错,可她准备一边工作一边进行报考ba的准备。在取得ba以前,她多半不会回国。就算回国了,也不一定还会回海市。她这是打算全身心奉献给工作,奉献给银行,要当自己是银行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了。
对于小春的话,海川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梅仁瑜走了?就这么走了?就这么一言不发连一声告别都不留下的……走了?他以为他们只是像寻常的普通情侣一样意气用事地吵了一架,之后还会和天底下无数的情侣一样和好、继续在一起。然而梅仁瑜就这么走了?走去了遥远的异国他乡,连一点儿念想都没有留给自己。
海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个春节的。他还没回过神来,学校就又开学了。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试卷习题,像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小测验周考月考季考摸底考。
海川想象中自己像比尔·盖茨、扎克伯格一样踌躇满志地在辍学后成一方商业奇才的画面并没能实现,梅仁瑜也像是从未出现在他生命中那样敛去了自己的所有痕迹。海川没有没有了叛逆的理由,没有了愤怒的理由,没有了去发泄自己不满不平不甘的理由。他就像个陀螺,绕了无数个圈停下来才发觉原来自己还在被规划好的范围内。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什么这种无力的现状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只是就连这种怀疑都在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应试教育中变成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空想。想不清自己要到哪里去,想不明自己为什么要到哪里去的海川就这样随波逐流地过着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