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自手里攒着的招人广告中抬起头,眨了眨乌黑的眼睛,再三确认门店上老旧得快掉漆的几个大字——无所不能事务所。
“名字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青年有些兴奋,尤带着三分紧张拉平衬衫下摆的褶皱,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挂着正在营业标识的玻璃门,探了半个身子进去,“请问……有人在吗?”
这是一间有些年头的客厅,风格诡异的暗色木质家具和散乱的陈设毫无章法地堆积着,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过道,本就并不宽敞的空间,越发显得拥挤不堪,一看就是常年没有女主人在家。
“找谁?”
一个尖利破锣嗓子,吓了他一跳,青年下意识回答道:“我找这儿的老板。”
他循声望去,却见一个木质鸟笼挂在玄关斜上方,栅栏不知被谁涂抹成了浮夸艳丽的彩虹色,倒是跟笼中那只昂着脑袋、羽毛绚丽的鹦鹉相得益彰。
此刻,鹦鹉正居高临下地盯着青年,示威似的抖了抖鸟毛,叫声拖着古怪的腔调:“你谁?”
“……”现在的鸟都这么聪明的吗?青年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位小朋友,你是……?”一道带着疑惑的男中音拉回了他的思绪,青年回过头,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艰难地从凹陷的沙发里坐直身体,许是他身上烟灰色的唐装跟沙发的颜色过于相似,青年竟一时忽略了还有这么个大活人。
青年把鹦鹉丢在脑后,一溜小跑过去:“那个,我叫白简,是来这应聘助理的,您是这里的老板吧?”
“老板?我可不是——”男人一愣,摆了摆手,恰逢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二楼楼梯间传来,两人齐齐抬头。
背光里,一个挺拔高挑的身影拾级而下,柔软的棉质家居鞋慢吞吞地踩在楼梯上,缓缓步入晨光中,宽松的休闲裤,浅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间,露出一段结实有力的小臂,男人手里端着一杯茶,另一只手伸展了五指随意地梳着头发,半边脸孔被遮住,只依稀瞧见薄薄的嘴唇和瘦削的下巴。
那人倚在栏杆上抿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朝客厅的两个不速之客漫不经心地投去一瞥,恣意敞开的领口和凌乱的黑发,无不控诉着清梦被扰的不快。
他打个哈欠,慢条斯理地开口:“这大清早的,两位不呆在被窝里,上我这来蹭茶喝么?这可没有早点供应哦。”
“段老弟!你可算出来啦!”方才还显得异常笨重的胖子,瞬间敏捷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在白简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以百米冲刺的劲儿奔到楼梯口,换上一副笑脸,“段老弟,你……你睡得可好?”
段回川吹着浮叶把茶水咽下去:“你要是不一大早来吵我,我能睡得更好。”
白简默默心道,这都9点多了,哪里一大早了……
张盘赔笑道:“段老弟啊,老哥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多钟头了。昨天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人命关天,时间不等人啊,再晚,怕是人就不行啦!”
段回川将印着“勤俭持家,早晚发达”几个大字的怀旧搪瓷茶杯搁在茶几上,懒洋洋往沙发里一窝,似笑非笑望着他道:“你昨天还跟我说,那唐氏珠宝老总的女儿在医院里躺着,身体指征一切正常,怎么,难道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