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回川不出所料地勾了勾嘴角,眼里除了讥讽和冷漠之外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不计前嫌、好心收养?难道不是为了贪墨段尹正那八百万抚养费吗?况且,他给我的抚养费全部被你拿去吃喝嫖赌挥霍一空,害的我还得饿着肚子出去打工,给自己和出生不久的小辰讨口饭吃。”
“那……那……我也是没办法……”
他冷眼瞧着许永青白交替的脸,淡淡一哂:
“看在当初收留我的份上,我没计较那八百万,但不代表我乐意继续被你吸血,当初给你那二十万的时候我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小辰的监护权归我,他从此跟你再没有半点关系,你别想再来骚扰他,更别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被毫不留情戳穿企图的许永彻底撕掉了温情脉脉的面纱,恼羞成怒地冷笑道: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你跟你妈都是一丘之貉!自私的白眼狼!当年她傍上了大腿,就浑然忘了自己的亲哥哥,自己住着庄园别墅、开着名牌豪车,那一身的珠光宝气,随便从指缝里漏一点给我,也不至于让我过得困顿潦倒!整日里被高利贷追债,那是人过的日子嘛?”
“住口。那是你自己挥霍无度咎由自取。”段回川眼神一沉,双眼缓缓眯起来。
徐永以为捉住了他的痛脚,猖狂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段家为什么逐你出家门!当年你干了什么天理不容丧心病狂的事儿?要我都给你抖落出来吗?早知道你生了一副狼心狗肺的心肠,老子当初就该饿死你——饿死你这个怪物!”
——你这个怪物!
这两个字眼像是某种极锋利的尖锥穿胸而过,心口被毫无防备地扎得鲜血淋漓,滚烫的血溅红了他的眼,那颜色殷红得刺目,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彻底点燃,血肉都烧成灰烬。
——“这病闻所未闻,头上生角,皮肤覆麟,根本就不像是一种‘病’啊……”
——“救命啊!来人!小少爷把夫人咬……咬死了!”
——“把这个怪物给我丢出去!我段家没有这样的孽种!”
住口……
住口!不要再说了!
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又松开,耳畔似有无尽嘈杂刻毒的声音呼啸而过,那些深埋在记忆角落里,斑驳不堪的过往,猝不及防翻涌上来,狰狞得如同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恶鬼,那些恶鬼抓住了他,千方百计地把他拽到黑暗的深渊里去。
沉闷的雷声从极远的地方滚滚扑来,天际一线阴鸷的黑暗,似潮水般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漫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