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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静的时候,时间会变得很快,或是非常缓慢。

嬴政现在就觉得时间变得很慢,这半日光景,足有半年那么长,他只好期盼且耐心的等着。

门开了,扶苏穿了一套朴素的葛衣,手里拎着一个铺了布的竹篮,坚定不移的走了进来。把篮子搁在房檐下,脱鞋入室,俯身下拜:“父亲,我辞官了。”

始皇看到儿子身上竟有了几分坚定的气势,心中的怒火先消去了大半,看来他经过了深思熟虑,或许想错了,但比自己想的要好,不是为了脱罪而失却方寸:“先说说被诬告的事。那奏本可还记得?说给我听。”

扶苏当然记得住,就着下拜的姿势坐在地上,从头说起。说到第三条篡改法律的时候,嬴政才开始皱眉。这一条竟然不是诬告,他竟然忘记了法律是别人写的,下意识的以为帝镇就该由皇帝做主。

或许整个帝镇中的居民,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意识到自己制定法律有什么不对。

说道第七条帷薄不修时。

嬴政看向吕雉,想起当年刘邦跟自己进谗言:“刘邦竟然还在造谣生事。”

吕雉一激灵:“他说什么了?”

我生前和审食其没什么关系的,相信我。虽然阿盈不信,但他是小孩,他懂个屁。

扶苏也吓了一跳:“父亲不必猜疑,帝镇中的皇后们,除了薄氏之外,都被谣言牵连在内。”

“我不信这些话。你若有这样的胆量,我就放心了。”

扶苏心说,您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若真有这样的胆量,敢觊觎后妃,不用等胡亥上台,您早就杀了我。说完了剩下几条,摸了摸脸:“挟私报复,尸位素餐这事,倒是不假。”

嬴政听完之后不予置评,有几件事倒是真的,可这不至于离职,分明是轻轻罚一下就能放过的事。纵然阎君们对官吏的道德吹毛求疵,可是他们罚的也轻啊,大部分只是勒令回家反省(实际上是放假),再不然就是降职(活少休息),以扶苏这些事,要罚也就是罚去当两个月鬼差,然后官复原职,什么都不耽误。他自己加重了惩罚,还得意洋洋,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见我:“扶苏,你早就不想干了?”

“是。”

“不敢跟我说,故而先斩后奏,趁机脱身。”

扶苏略一迟疑:“是。”和父亲商量不会被同意的,他也不一定会和自己商量这件事。

他想尽办法表明自己的态度,抬起头来,坚定不移的盯着父亲的脸:“我不能在稽留帝镇。”

“……继续说。”

扶苏就直说了,他最近一百年都在瓶颈期中打转,学无可学,练武也没有进步,每日除了吃就是玩,一天到晚无聊的时间越来越多。别的皇帝功成名就,可以松懈懒惰,寄情与各种打发时间的事项,再也不用发愤图强。而扶苏不行,懈怠之后会毁了自己,懒觉睡的越来越多,每天想着吃什么和玩什么,他这辈子还没有什么成就,不想因为长时间慵懒无事的生活毁了自己。

现在没有学习的感觉,也缺乏警惕和敏锐的心态,就连勤奋二字,也是前段时间熬夜看搜神记才遇到。之前阿盈一直陪在身边,竟不觉得孤单懒惰,他不在这几年,只好修炼来打发时间,这才发现自己的状态非常不好。

宛如戍边孤城几十年的老兵,一辈子备战,雄心壮志都被消磨殆尽,再不能战。

始皇听完之后仔细沉思了一会,对此无话可说,即便是最安分守己的女人,独守空房几十年哪怕不红杏出墙,也要满腹牢骚,何况他一个人在帝镇中呆了好几年。人心思动,何况是他——有能力的人谁肯安分守己呢?

之前还在想,是不是阎君又以此试探我。

吕雉在旁边帮腔:“高树靡阴,独木不林。如今的情势和过去不同,我看扶苏做得很对。”你都要当上阎君了,你还在乎扶苏有没有管着其他皇帝?不在乎啦,整个帝镇都要受你管辖!让他出来帮你呀。

嬴政拒绝承认自己在大局安排上有纰漏,和颜悦色的说:“你做的没错,只是早了一些。我本打算等…稳妥下来再提拔你。”等我成了阎君,难道我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留在帝镇那破地方里?我打算找找地府和天宫沟通的途径,只要能塞人,就把你塞进去啊!退而求其次,还可以让你去青石山上和那些老修士学习!淳厚的儿子就该想办法送去修仙。

吕雉惊讶的不得了:竟然不用我哄,哇喔。一会回去砍刘邦,竟然造谣,找个什么借口更好动手呢?把谣言拿出来说不合适,我就说他偷偷进镇长家翻东西,还弄坏了兵马俑吧!这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