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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和他俩聊了半天,也隐约看出来了这俩人互相之间很不融洽,刘邦看杨坚得位太不正,居然还拿到了神鬼丹,令人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譬如王莽、曹操。杨坚生前觉得汉高祖很了不起,直到现在真的认识了他。虽然刘邦的人多,但杨坚单一纯粹,双方的未来还未可知,如果能为了共同的目标而付出努力,很有可能达成目标,可要是这几个人想捣乱,在当前还是容易的。

他倒是很想等自己成为阎君之后,取消掉帝镇这种合理但不必要的东西。只是试探了一番,这两人并无这等心胸,也就罢了,自己和皇后一起努力也是一样的。

李渊一摆手,他的态度还在模棱两可,不支持不反对,儿子非要干就自己干去:“也罢,咱们都有正经事,今日难得聚首,何不畅谈人间局势?正想听听汉高祖的高论。”

刘邦闷闷不乐,手儿托腮:“我能有什么高论?我连个胖娘子都不如。”

说的是武曌现在半真半假的入定了,入定是修炼到能飘起来、足以进入青石山而不被赶走的第一步,那日在窗口好像看到她飘了起来。他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放下天下,这个胖子居然能放下,难道是因为得来的容易,失去了也不心疼?

杨坚拎起小陶炉上的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捏开一颗银杏:“我听了句有趣的话,说‘李漼,浪催的’,未解其意。”

刘邦的愁容顿消,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是我说的!李漼真是浪催的!”

李世民哑然,虽不解其意,却觉得心领神会:“说的是白敏中那件事?”

“正是。”

李漼继位之后也换上了自己喜欢的白敏中,白敏中和朋友的关系极好,对君王却不会苦劝。又已是老臣,任职宰相不久就不慎摔伤,卧病在床无法工作,不断上表请辞。李漼可乐坏了,丞相一般是带头劝谏的,老头摔伤了不能上朝,正方便他自由翱翔。谏官劝谏,立刻滚蛋。

李世民沉吟良久,羡慕的看了看刘邦,有些话不能直说,他是真羡慕汉朝。说没希望了,就彻底没希望,断的干干脆脆,叫人再没有半点盼头。唐朝不同,几乎每隔十年给他一次大大的希望,然后毁掉希望。一开始快要呕血,现在经历的多了,真有种超凡入圣的心情,快要看淡人世间的万事万物。

放鹰去打兔子的时候,很有趣,迅猛的鹰一爪子扣进兔子的皮肉中,使劲一拧,或是使劲一口,兔子当场去世。有些性情恶劣的猎狗则不然,追上猎物时游刃有余的跟着跑,时不时的舔一口猎物的屁股,吓得野鸡兔子前滚翻,一直追到猎物力竭才肯按住咬死。这种狗有时候还要逮逮耗子。唐朝面对的好像就是这样的狗,觉得要避开更糟糕的国运,万事万物转而向好时,忽然好皇帝驾崩,换上一个笨蛋废物。

太狗了!

散会之后,李世民默默的回到人间,回到城隍府,闲的没事干,去看看宫中豢养的犬马鹰隼。李漼半夜喝着酒忽然一跃而起,带着乐队突兀的出去游玩,马厩空了,别的小动物们还各自呆着。 “可惜啊,现在可以任意玩鸟,却再也没有魏征来劝我。”

他知道魏征的动向,魏征现在跃跃欲试的打算找茬劝谏阎君,但熬不过阎君,回去睡觉了。人家十二个人,可以昼夜不歇,魏征还得睡觉,这真叫人好笑。

有些小动物的眼睛能通阴阳,只是说不出来,犬马都能看到鬼魂,有时候突然的嘶叫就是被路过的鬼差或幽魂惊吓到。他进去赏玩了一圈,吓得鹰隼们疯狂大叫,拍打翅膀。

李世民表示疑惑:“鸟为什么要怕鬼?”

长孙无病无言以对:“谁能不怕鬼?”

“可惜皇帝看不见鬼。”

“嗯……我猜每个皇帝都这么想过,可惜谁都不能亲自提点儿孙。”

“光是每逢大事祭告祖庙有什么意义,要是祖庙都能显灵,那才有意思。”

长孙无病冷静的戳破他的妄想:“皇帝会派兵封锁祖庙。亲爹在位为君父时,都可以矫诏篡权、带兵谋反,至死不悔。何况是已经故去多年的祖先?难道不怕列祖列宗夺权?必然会派兵封死,谨防祖宗谋反。”

凡事涉及到皇权就别用理智或感情来决定事情,起作用的只有权力。

李世民捂着心口:“……你能安慰我一下吗?”

长孙皇后大笑道:“陛下不是怀念魏征吗?妾虽然不是他,却可以模仿他说话。”

“那你模仿的可不像。若是魏征在这里,他一定会说,只有明君才能受人拥戴,当今天子是亡国之君的材料,陛下你以为你不是吗?你对群臣有什么恩惠,对百姓有几毫厘的慈悲?飞鹰走马,歌舞宴饮,哪一样你们不喜欢?正经事做了一件吗?天下还有多少人在受苦?你们知道吗?皇帝不知道,皇帝就能看到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和农夫又有什么区别?哦,有,农夫伺候好一亩三分地,可以养家糊口为国交税,而皇帝厚赐眼前这些人,歌的是玉树后庭花,舞的步步生莲,信任的是十常侍,完了,要亡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