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想输,不想在活到现在被这个人伤了以后就这么杀了他,那么自己将带着一辈子不能忘记的屈辱记忆,只要他说出来,只要他说出来,他就嬴了!
其实除了这些,还有一个连他自己都他极力想忽略的原因,记得服了残雪再被人用竹签扎过手指,连手指也断掉了,这个杀手竟然还能笑得如此……清艳,让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艳,是的,惊艳,对着一个杀手,一个脾气倔强古怪到极点的杀手,心脏在那一刻,微微的收缩了那么一下。
赵衍声音中那一点点的动摇听到季泠寒耳中如纶圣音,他用手肘撑起残破的身体,指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血痕,张口欲言,却发现喉咙干燥到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赵衍察觉到他开不了口,命人取过一杯茶,扯住季泠寒让他翻过身来靠着墙边,把茶递到季泠寒面前。
季泠寒惊讶的望着他,然后莞尔一笑,他实在没想到,赵衍竟然会自己动手把他拉起来,虽然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并不算粗鲁,可是,现在他该不是以为自己还能用手自己喝茶吧?
手一伸出,赵衍就发现了自己的愚蠢,懊恼的皱了皱眉,将茶杯凑进了季泠寒苍白的唇边。然后诧异的发现对方挂着的一丝笑意。
季泠寒就着赵衍的手喝了两口茶,哑着声音开口道,“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我是谁,而且……我还会帮你……除掉要杀你的人。”时断时续的努力着,季泠寒从来不知道,原来说话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赵衍顺手将茶杯递给身后的下人,闻言,没来由的从心底涌上一股厌恶之感,他还以为这个杀手有何特别呢,却原来不过是留着和他谈条件而已。
“什么条件?”赵衍的口气蓦地冰冷下来。
季泠寒白得病态的脸泛上一点点的浅红色,淡淡的如开在水中的莲,丝丝的粉,些些的艳,清澈的眸子蒙上一层水气,若斜月沈沈下沾了雾的花,月影浮动,无尘,无梦。
他说得很慢,吐字很清晰,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只要……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让我成为你的人……”
京城衍王的西院中,有一个单独的小小庭院,几个月前住进了一位公子,据说是王府的贵客,这位公子身子有些微恙,王爷便连太医都请了来,上好的补品药材侍侯着,可自己却从不去探望。情况怪异了些,自然有些个闲言碎语,但这位衍王爷驭下甚严,下人便也只敢偷偷嚼两句舌根,猜测一下这位公子的真正身份,却也不敢真的胡言乱语。
赵衍现下正站在这个小小的院子的门口,而让下人好奇到极点的人,自然就是九泉第一杀手——季泠寒了。
立在门口,赵衍心中有一丝烦闷,在不知道对方本意的情况下答应任何事都是不智的,没有人比在宫中多年的他更清楚这个道理了,但当日,望着季泠寒那犹如月华流动的眸子,他却像是中了邪般吐出一个好字,似乎觉得,那清澄的双目,有些眼熟,但任凭他翻遍所有的记忆,也没有一丝关于那个人的记录。
那天,那个人听到他说出那个好字时,忽然之间绽放出的笑意,如日出云,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
那样的表情,又算什么,如果他为的是接近自己的话,大可以用别的办法,相信一定会有更好的,那他,又打的是哪翻主意?
“记住,我的名字叫——季泠寒。”说完这几个字后,他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剩下惊诧万分的自己,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清秀的人,竟然是名动天下的杀手——“无花只有寒”的季泠寒!?
而季泠寒似乎知道赵衍并不相信自己,并没有要求他兑现答应的事,甚至没对他不踏足这里有一丝一毫的抱怨,直到今天,一直和自己不和的三皇子无缘无故横死家中,赵衍一回到家,就直奔这里而来。
踏进院子大门,赵衍甩开刚才的那一丝烦闷,季泠寒,我看你能玩出些什么来?嘴角微扬,一抹熟悉的邪魅嗜血的笑容浮现在唇边。
不知名的白花开满枝头,微风戏谑而过,千树万树,恍若飞雪,落了满地。风是暖的,熏人欲醉,夹杂着幽幽花香。
有人翩然而至。
于是所有的花便跟着竟相开放,仿佛是为了亲近来人似的,纷纷而下,如梦,似幻。
那人,有着一双流华般的眸子,却透着森冷的阴狠,嗜血,嗜杀,闪着魔魅的光。然,花儿还是无怨无悔,透入他的怀抱,只求刹那的接触,
哪怕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仍是争先恐后,燃尽生命的光华,只为瞬间的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