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停在勾栏院门前,里面的姑娘见是顾家的六郎来,都竞相贴了上来,这可是一个大财神爷,花钱从不眨眼,对女人更是大方。
顾华庭今日无心与她们玩闹,随手挥开人,里面等久了的芸娘徐徐过来,拂袖贴耳几句,顾华庭颔首,让崔禹在楼下等着,自己跟她上去了。
婉秀好歹说是个官家小姐,卖人为妾都已经是莫大的屈辱,如今还被卖到这污秽之地,在屋里难得把该摔的东西都摔了,拿着碎裂的瓷片抵着喉咙,威胁道要是见不着顾华庭她就要自尽。
芸娘无奈,怎么说她也曾是六公子的妾室,六公子吩咐把她卖到这,可没说过要人死了。再三拿不下主意,还是得让顾华庭来这一趟。
顾华庭推开门,负手站在门外,芸娘在门口启声“婉秀姑娘,六公子来了。”
婉秀自那日故意害得叶蓉落水后,翌日就被顾华庭软禁起来。起初她并没有发现,到后午时她吩咐巧云出去买胭脂,刚出门就被人拦下来,她才得知,顾华庭是要关着她了。可她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直到巧云提醒她,或许是因为落水获救的叶蓉。
婉秀如何都不相信顾六郎是什么时候和东院顾老太爷的妾室搅和在一起。她私下让院里的送饭的丫鬟去问了崔禹,崔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可婉秀知道,这就是是了。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顾华庭和叶蓉早就暗通款曲。
日暮西垂,屋内掌了一盏昏暗的灯。婉秀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榻上,指甲上新染的桃花红褪了色,留下清浅的粉,主人无暇去顾及它。她目光暗淡,眼眸低垂,早就没了几日前的骄横。
顾华庭寒着脸进屋,芸娘关了门退出去,崔禹在外面守着。
“六郎…”婉秀着急地爬下床,绣鞋都顾得上没穿,跪到他面前哀求道“六郎,是奴婢错了,你原谅奴婢好不好…”她呜咽地哭着,凄凄惨惨,梨花带雨。发间松散地插着一只金步摇,随着她的轻颤摇曳。
地上飘飘然落下一张薄纸,婉秀看到上面的字迹眼睛瞪大,面上顿时失了血色,煞白一片。
顾华庭做回交椅上,眼里没了以前在府中时的缠绵情意,薄凉一片,即使见到面前哭得双眼红肿的枕边人,也不见情分。
他淡淡沉声“今夜子时会有人送你出城,银两给你备好,够足你的后半生,带着你的卖身契离开徐州。”
“是因为叶蓉吗?”婉秀不甘心地问他。
“管好你的嘴,才能得一条活路。”顾华庭声音渐冷,几近不耐之色。
没承认,亦没否认。在婉秀眼里,便是认了。
她早已无亲无故,出了顾府,她还能去哪?
婉秀苦笑,“是我错了,我以为您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当初我走投无路之时,就是您把我带回顾府,您宠爱着我,给我一切我想要的,我自认为,这就是喜欢。所以我变着法的缠着您,想做您的夫人,想成为对您最特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