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终于放过了手中的酒壶,轻轻晃了晃,里头已经不剩多少酒了:“或许吧,这些年我已经喝了太多的酒。”

从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教导他要做个好人,最好是要风度翩翩,会诗词歌赋,又懂经世济国的大道理,待人接物也要得体,不要丢了颜面,因为他以后是要做大官儿子的。

但可惜啊,熊雄并不是母亲心目中的那个人,这人官场蹉跎几十年,还只当了个县官,且庸碌无为,品性不堪,他那个儿子熊大成也没有母亲口中那样的品格,可见当“大官之子”,用不上太多的规矩。

离庸说的没错,他确实一直都没走出过往。

他根本不是母亲期望的样子,也做不到就此放下,他想要熊雄为他和母亲偿命,他想要熊雄因此悔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不做,放任熊雄因为其他别的罪名死去,到死都不能还母亲和他一个公道。

他厌恶现在犹豫不决的自己。

“喝多了就好好醒醒酒,如果你实在还没想好怎么做妖,那就去找程大人,问问怎么做人,总比你现在不人不妖来得强。”

陶醉一愣,随手将酒壶搁到一旁,低声道:“程兄也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离庸一听,还挺高兴:“那是,说明我与程大人心有灵犀啊。”

“……程大人恐怕不想要这份灵犀。”

“那可由不得他,别看了,走吧,回汤溪吃年夜饭去!”离庸刚要推着陶醉离开,却见底下一身穿官袍的男子一脸匆匆地往后院走去,神色是肉眼可见的慌张,他一看陶醉神色,便已猜到此人的身份。

“他就是熊雄?”跟陶醉长得没一丁点儿相像啊,这长相也未免太土了吧,简直就是老天爷赏土吃,难怪混到现在,都还只是个县官了。

陶醉沉默点头,他刚要走,却被离庸拉着往后院去:“走走走,去瞧瞧,万一能帮到程大人呢。”

陶醉原本拒绝,听到后半句话,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熊雄一脸慌张地冲进熊夫人房内,斥退左右,关紧了房门就吼道:“都是你个妇道人家!现在好了,你没说那姓周的还同府城的参将有交情啊!”

熊夫人却不见慌张,只道:“你急吼吼干什么,那姓周的死都死了,我父亲让你找的证据,你找到了吗?”

“周家上下都翻遍了,那俩奴仆现在被杨参将接管,你说我怎么查?”熊雄急得在房内转圈,“我看啊,根本没什么证据,处处都找遍了。”

“这不可能,夫君,你可想好了,这是你最后的升迁机会了。”熊夫人闻言,脸上也有些急意,她可不想一辈子都只是个县令夫人。

“升迁升迁,你就知道升迁,你可知道此事若是被那姓杨的参将查出来,你我的脑袋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熊雄气得很想打人,但他手一愣,很快意识到续娶的夫人不是他能任意打骂的存在。

“那还不是你自己不中用,当初也是我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个做大事的,谁知道你到老都只是个县官,我的脸都在姐妹那里丢尽了!”熊夫人说着,也发起狠来,“熊雄,此事你一定要半程,你就算不想想你自己,也该想想咱们儿子,你要是现在退了,你让他以后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