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时轻快惬意的少年此刻精神蔫蔫地侧卧在软塌内,山路九转八弯,尽管车夫已尽量将马车驱使平稳, 却免不了道路带来的颠簸。

灵稚迷糊浑噩地在软榻翻了个身,车厢一抖,他顺着惯力整个人就要朝下摔倒。

冷香包裹,一双手环在他腰间施力一收, 把灵稚送回软榻。

萧猊环在灵稚腰上的手似蜻蜓点水般碰了就收回, 当真有极显君子姿态, 仿佛要与灵稚隔开界限,尊重灵稚。

萧猊倒了杯暖茶递给灵稚:“喝一点润嗓子。”

秋季干冷,在入秋前下过几场淅沥连绵的雨, 雨水过后许多城邑便都急骤降了气温, 他们不曾停下赶路的车程。

多变的时节与途径不同的环境,使得灵稚本就虚弱的身子受了伤寒病症,加之水土不服,他成日如只虚弱的病猫蜷在软榻,从脖子到脚都裹了一层厚褥,偏偏鼻尖依然冻得红润, 一张漂亮的脸蛋像一株失去水份的花蕊。

车厢内四面车板皆严丝合缝地布置了一层厚褥遮风保暖,饶是如此,对灵稚起不到太大的保暖作用。

他吸了吸鼻尖,细白的手指接过温热的茶杯小口的抿了抿, 半杯饮下, 唇色方才润得红些许。

灵稚乌黑的眸子微微涣散, 他侧头掀开车帘一角, 四周依旧是崇山峻岭。

萧猊目光停在少年消瘦了一些的脸上, 待灵稚扭头看他,便不着痕迹地收起。

灵稚将脖子埋进厚褥,自己看着萧猊先笑了一声。

“我的身子太弱啦,启程之前都白养了。”

萧猊道:“我们在路上已走六日,”话音一顿,“若身子实在不适,下一站停虞城整顿,在当地官驿落脚,找名大夫替你看病,病好以后继续启程。”

灵稚小半张脸埋进厚褥,发出的声音闷闷。

“这样得耽误日子。”

医者难自医,且灵稚还不算一名正当合格的医者。

他从随身的包袱扒拉几根晒干的药草嚼,不似生鲜的药草汁水鲜嫩,干涩的味道使得灵稚娇嫩的口腔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