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点点头,将粥水放在一边,打开盖子,让粥水稍微凉一凉,免得烫了宇文胄。
杨兼声音很轻很轻的说:“宇文郎主,感觉如何?”
宇文胄摇摇头,声音沙哑又微弱,他刚醒过来,还没甚么体力,说:“无妨……”
他说着顿了顿,似乎叹了口气,但实在太微弱了,轻声说:“就算是伤痕累累,也要……活下去,不是么?”
宇文胄被高阿那肱宫刑,那时候他的确接受不了,不只是疼痛,还有尊严的问题,他本以为自己做了这么久的俘虏,没有甚么可以再打击自己的了,但宇文胄完全想错了,当时他觉得天都塌了,还不如一死了之。
高阿那肱却不让他死,还要握着宇文胄作为筹码,他便如此奄奄一息,一直沉浸在生不如死之中。
宇文胄感慨地说:“但是人真的很奇怪……本以为太苦了,太苦了,实在吃不了这么苦,可真正吃下这口苦的时候,我又……又舍不得一死了之……”
他说着,平静的目光看向趴在床牙子上的宇文会。
宇文胄想过,干脆死了算了,但是当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趴在自己身边,眼底乌青,一脸疲惫的宇文会之时,突然又舍不得死了,就算自己一穷二白,舍不得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宇文胄想着,弟亲拼死拼活的把自己救回来,如果自己当真一死了之,弟亲心中会如何?自己如何能辜负了他这一番苦心呢……
宇文胄竟然比杨兼想象的更加豁达。的确,即使伤痕累累,也要活下去,杨兼又何尝体会不到呢?不止如此,越是伤痕累累,杨兼却越是想要活得精彩。
二人正说话,宇文会微微蹙了蹙眉,还用手揉了揉眼睛,好像要醒过来,他抬起头来,脸上都是被床牙子压得印记,红了一大片,还有些没睡醒的劲头,突然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