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袂一挥, 那些匕首便纷纷坠地了, 然而,又有更多的匕首向他逼了过来。
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闪躲不及,浑身上下被割开了不少细小的口子。
其中甚至有一把匕首钻入了他已破开了血洞的心口, 一下一下地戳刺着心脏。
他并非凡人,这颗心脏虽被贯穿了, 渗着血,却还在顽强地跳动着, 但若是这颗心脏不再跳动,他便会死去。
他指尖一点, 那把匕首在他指尖化成了雪水,却又顺着他的指尖而上, 欲要从他的耳孔进入他的身体作祟。
孔雀属火,这点雪水堪堪进入他的耳孔, 便滴落下去了。
他决计不会爆体而亡,但该如何做才能将眼前这个雪怪制服?
他一面抵挡着席卷而来的刀枪剑戟等诸多凶器,一面又拉开弓, 拔下了一支孔雀翎来。
孔雀翎搭在弦上, 弓满,下一霎, 便急急地冲向了雪怪。
但那雪怪显然早有防备, 引了地面上厚厚的积雪, 将自己护住了。
孔雀翎穿过一寸又一寸的积雪, 终是嵌入了积雪当中,再也动不得了。
他实在太过无力了,随着不断地失血,身体冰冷至极,与积雪相当。
倘若能恢复道行该有多好?
在他恍神之时,那些刀枪剑戟却不曾放松。
他勉强施展身法,立于不远处的一茅屋顶上。
电光火石间,他想出了一个法子:孔雀肉既然这般厉害,我自己吃了会如何?
眼见更多的凶器向他袭来,他不及细思,当即张口从自己的手掌上咬下了一块肉来。
他从未吃过生肉,满口血腥,直欲作呕,但仍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
便是在吞下孔雀肉的瞬间,他的身体更为冰冷了,不过体内筋脉的滞塞感似乎少了些。
他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已摇摇欲坠了,定了定神,又去瞧那雪怪。
雪怪好整以暇地瞧着他:“孔雀,你的道行还剩下几成?自己的肉好吃么?不若让老朽也来尝一尝罢?”
他的身体状况一下子便被雪怪戳破了,但这没甚么稀奇的,毕竟若是换作全盛时期的他,哪里能容得雪怪在他面前放肆,只一招一式便能在眨眼间将这雪怪化作齑粉。
“你是活腻味了么?”他的眉眼间拢起了一股子的暴戾,却显得丽色逼人,眼波似水,分明是寻常的语调却一字一字都变得蛊惑人心了。
雪怪微微一怔,才夸赞道:“真真是好颜色,老朽倒是有些舍不得将你吞食下肚了。”
云奏就着已被自己咬下了一块肉的手掌又吃了几口肉,扫了眼森森白骨,不再与雪怪多话。
他飞身而上,到了雪怪面前,一把扣住了雪怪的脖颈。
雪怪猝不及防,淡定地道:“你便不顾那些人的性命了么?”
原本那些活人已不可见,不知去了何处,但雪怪话音一落地,那些活人却一个一个地从积雪中爬了起来,每一人皆被积雪做成的士兵押着。
云奏见不得杀戮,迟疑间,雪怪不由分说地令士兵将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杀了。
血染了一地,格外扎眼。
现下是白日,白雪在日光下泛着微光,被这血一染,竟是生出了妖异的美感。
云奏咬了咬唇瓣:“放了他们。”
雪怪笑道:“你母亲不曾教过你么?对别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