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右臂耷拉着,只一层薄薄的皮肉连接着身体,白森森的骨头的断口很是齐整。
叶长遥又猛然抽出剑来,以剑尖将老道抱于怀中的断臂一挑,其后,利落地剁成了肉泥。
他惩奸除恶多年,从未做过这等事,即便是大奸大恶之徒,他亦会予其一个痛快。
但现下,却有无处发泄的暴戾充斥于他的心口,横冲直撞着,使得他原就阴鸷的眉眼令人不敢直视。
云奏快要昏厥过去了,他再一次食言了,他未能保护好云奏。
云奏是他心悦之人,是他在这人世间惟一需要之人。
若是云奏死在此处……
不对,云奏绝不可能死在此处!
他放下“除秽”,改为用意念运剑,之后,他便将云奏从背后捞到了怀中。
意念运剑自然敌不过以手运剑,但对付重伤的老道已足够了。
他左手抱着婴孩,右手抱着云奏。
云奏乖巧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又由着他渡内息过去。
婴孩好似很喜欢云奏,用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云奏的脸颊,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云奏感受着叶长遥渡过来的内息,身体稍稍舒服了一些,不再摇摇欲坠了。
叶长遥一面渡着内息,一面看着那老道道:“你考虑地如何了?”
老道坚持道:“这婴孩当真是法阵的阵眼,由贫道杀了这婴孩,我们便能出去。”
叶长遥淡淡地道:“我便先将你做成人彘,再问你罢。”
云奏从未听过叶长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更没料到叶长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长遥性子温和,被逼至此,是由于他的缘故罢?
他吻了吻叶长遥抿紧了的唇瓣,粲然笑道:“我不会有事的。”
被云奏亲吻,叶长遥体内的暴戾微微被稀释了些,遂回以一笑:“我知道你是不会有事的。”
老道见云、叶俩人说着话,以为自己有机会偷袭,但他的口诀尚未念完,原本耷拉着的右臂居然彻底地与身体失去了联系,一声钝响后,便陷入了松软的黄沙当中。
叶长遥怒目而视,指挥着“除秽”去砍老道的左足。
“除秽”一触及左足,老道不得不恐惧地求饶:“居士手下留情,这婴孩确是阵眼,居士将婴孩的手指割开一些,滴一滴血在黄沙上,这法阵便破了。”
叶长遥料定老道不敢撒谎,变出一根银针来,在婴孩指尖刺了一下,使血液滴在了黄沙上。
婴孩疼得哭了起来,委屈巴巴地望着叶长遥。
叶长遥全副心思皆系于云奏身上了,哪里能腾出心思来去哄婴孩。
下一瞬,周遭的黄沙不复见,而是成了大片大片的白光。
白光消散后,展现于叶长遥眼前的乃是望不到尽头的废墟。
这废墟当中甚么都有,人骨、兽毛、残垣断壁……应当是尚未被法阵消化之物。
这便是而今真实的千岁乡的面貌了,人踪迹灭,活物无一,死物亦无一完好。
云奏双眼湿润,而后从叶长遥怀中接过婴孩,软声哄着。
为免老道失血过多而亡,叶长遥将老道包扎了一番,打算寻个清净之地,好生拷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