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他方才将煎豆腐吃尽,又指挥道:“我要吃糖醋莲藕。”
叶长遥便又将一块糖醋莲藕放在了掌心,绿孔雀一面吃着,一面含含糊糊地道:“我想吃桂花糖芋苗、小炒肉、水煮鱼……”
“待我好些了,与你一道下山去吃罢。”叶长遥的口吻满含歉然,教绿孔雀顿觉自己说错话了。
“这些都不要紧,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便好。”绿孔雀在叶长遥唇上轻啄了一下,“你先吃罢,待会儿凉了便不好吃了。”
叶长遥并不拒绝绿孔雀的好意,快速地吃完了,又拿了一只菜包喂绿孔雀。
绿孔雀正吃着菜包,寮房门陡然被叩响了,一把声音在外头道:“两位施主,你们有访客。”
访客?
他们俩人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哪里会有甚么访客?
绿孔雀瞧着叶长遥,叶长遥亦瞧着绿孔雀,皆从对方眼中读到了疑惑。
由于叶长遥尚不能独立行走,连用膳都须得由云奏将他扶到桌案边,故而,绿孔雀自己从叶长遥怀中飞了下来,身姿优雅地开了门。
僧人正候在寮房门前,住持大师令他照料叶长遥与云奏,是以,他见得绿孔雀并不吃惊,而是面不改色地道:“云施主,请随贫僧来。”
绿孔雀被僧人带到了大殿前,未料想,所谓的访客居然是那匹马儿。
不好相与主人让自己等其回来,一日又一日,马儿终是等不得了,它本有满腹的委屈,但一见绿孔雀,却登时消弭了。
它可怜的病弱主人竟然还是无法恢复人形,绿孔雀虽是貌美,但还是人形更为姿容绝俗。
绿孔雀飞至马儿背上,柔声道:“多谢你来找我们,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却迟迟不回去,实在对不住。”
马儿吃了一惊,绿孔雀居然能口吐人言了。
绿孔雀用右翼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叶公子为了我,遭受重创,必须在这丹谷寺静养,你便与我们一道在这丹谷寺住上一阵子罢。”
马儿颔首,好罢,住在丹谷寺亦可,他并非挑剔的马儿。
幸而大殿前现下无人,不然,一只绿孔雀口吐人言,与一匹马儿说话定会惊着凡人。
“你且随我来。”绿孔雀立在马背上带路,少时,一绿孔雀一马便到了寮房前。
绿孔雀抬起右翼一推,寮房门便敞开了,依旧坐于桌案前的叶长遥循声望去,愕然发问:“三郎,所谓的访客便是这马儿么?”
绿孔雀当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又飞进了叶长遥怀里,撒娇地蹭了蹭叶长遥的一副锁骨,才答道:“对,便是这马儿。”
马儿见不好相与主人面色煞白,与人形时的病弱主人一般,“咴咴”地叫了一声,才到了不好相与主人身侧。
叶长遥抬手抚过马儿的额头道:“路途遥远,你来此很是辛苦罢?”
马儿倒也不觉得辛苦,他只是委屈于自己被抛弃了。
但显然它的两位主人并非故意抛弃了它,而是实在回不来了,作为一匹宽宏大量的马儿,它便原谅他们了。
叶长遥已有些倦了,朝绿孔雀道:“三郎,劳烦你将马儿安顿妥当。”
绿孔雀以喙在叶长遥唇上啄了数下,才飞出去,请僧人安顿马儿。
马儿既去,这寮房中便又只余下绿孔雀与叶长遥了。
叶长遥强打着精神,将余下的半只菜包喂予绿孔雀,又歉然道:“我须得去歇息了,抱歉。”
“有甚么可抱歉的?”绿孔雀叼来浸过水的丝帕,含含糊糊地道,“将手摊开。”
叶长遥依言而言,由着绿孔雀为他擦拭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