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你可能事前不知道,哪怕想说没关系,但目前真说不出口。你也是运动员,一句对不起,与一个人的将来相比,未免太轻飘飘。”闻徵听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冷静,他深呼吸几口气:“请你先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平素闻徵待人温和有礼,温宇晴从没看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眼里藏不住恐惧,满脑子回响和易承昀会面结束时,对方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真感到抱歉,可以让你男朋友把眼睛还给他。”
温宇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闻徵独自坐在长凳上许久,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掌心忽地触到一片温热的毛绒绒,回过神,他意识到,是小易易在蹭他的手。
手机里的“嘟嘟”声响了半分钟,闻徵试图打给易承昀,可惜对方大概在忙,没有接听。
正当他准备放弃,挂断电话,蓦地听见接通提示,对面抢先开口:“你是后悔了吗?”
闻徵:??
“打算为自己的态度道歉吗?太晚了。”他确定是易承昀的声音,说的话却像另一个人:“听好,合同里说得清楚,我们各玩各的。安分在外面演你的好先生,我在家里包养多少个少爷,轮不到你指指点点。给你半天,从易家消失,不要逼我把你扔到街上。”
当场震惊得哑口无言的闻徵:……
仿佛对此一无所知,电话那头继续说:“希望这次能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求我没用。”
话音刚落,电话遂被“易承昀”无情挂断。
一字一句回味对方刚说的话,闻徵拿着手机,蹙起眉头。
比起生气,他此刻更多是疑惑:莫非是新的恶作剧方式?
真讨厌,他托起下巴,得想办法拆穿易承昀。
考虑片刻,他心生一计,打给楚洋:“抱歉打扰,易总现在在公司吗?”
楚洋照直答:“他早上要见一位老朋友,没说去哪里,怎么了?”
谢过楚洋,闻徵无端有种不好的预感,下定决心又打给周军:“周大哥吗?麻烦你让保镖帮忙查一查,他现在在哪里,晚点我再跟你解释。”
另一边,贴着封条的闻家大宅中,易承昀看着闻母关掉手机,平静问:“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的声音还是波澜不惊得可恨,仿佛被反手捆在地上、被刀指着的不是他。
“我想看的是你痛哭求救的样子,”闻母左脸一大片淤青,手背有被烫伤的痕迹,神经质地笑:“算了,等我把你杀了,下一个就轮到他。”
易承昀盯着她满布血丝的双眼:“为什么你这么恨闻徵?他也是你养大的。”
闻母双手握住刀,歇斯底里地抵住他的喉咙,声音像鬼魅一样:“你不是早查出来了么!他根本不是我儿子,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鲜血从脖子缓缓流下,易承昀只是眉头皱了皱:“造成这一切的是闻超父子,你要是想出气,不能漏掉他们。”
“嘿嘿,”闻母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分外渗人:“我当然没忘记,你回头看。”
易承昀顺着刀尖的方向看去,闻徵的爷爷闻超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后脑勺肿起一块。
“那对愚蠢的父子,以为我看不出来。”闻母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到几桶汽油旁,惨笑道:“我本来也打算蒙眼过一辈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多管闲事?”
当年秦娇怀孕困难,闻父动了歪心思,让自己的情人——闻母提供卵子,生下闻祈,美名其曰“让我们的孩子继承闻氏”。
可万万没想到,秦娇在生下闻祈后,居然又成功怀孕了。闻父在闻徵两岁时,化验得知这个真相,其时秦娇已去世,他索性对外声称闻徵是闻母的孩子,以免秦家对闻祈不利。
“我什么都给了闻家,”边在两人身边倒下汽油,闻母边自言自语:“因为过度取卵,我没办法怀上,而唯一的孩子无法相认,他还嫌弃我,说我长得像个老太婆。”眼泪自她红肿的眼角滑下:“哪怕闻氏出事,只有我不离不弃地照顾这两父子,但我得到了什么?!”
她掀起自己的衣袖,易承昀心下一惊,上面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惨不忍睹。
“如果不是你,我们家还好好的!”闻母扔下汽油桶,恶狠狠瞪着易承昀:“都去死吧!”
……
心跳快得想吐,闻徵坐在副驾驶,问握方向盘的裴思宇:“还有多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