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平素批阅都是一派英明果决之态,此刻却有些心不在焉,手中墨笔停了又停。
暖黄灯火中人影幢幢,周昭盯着秦恪看了一会儿,秦恪才反应过来魏昭来了,拂袖搁笔。
“你们都退下吧。”秦恪起身,用一副威严之态,屏退了左右宫女太监,这才走了过来。
周昭方才在门外就将大氅除了,但仍能看到霜雪落了满头。秦恪听着外面呼啸的风雪之声,剑眉微蹙,将他冻的冰凉的手焐在手中。“朕没想到会突然有大雪。你一路受苦了。”
“无妨。”周昭回攥紧他的手安抚着,明知故问地笑道:“今日,怎不见陛下换便服?”
秦恪整张脸都红了,好在那皇冠上的金帘将他面容隐去了,他微微侧头,道:“今日是太傅生辰,朕依稀记得,太傅喜欢......”
周昭看着秦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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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荒唐了一夜。周昭顾及秦恪身份,到底是不能让自己与他的事传出风声,因此不可总是久留宫中,事后一如往常起身穿衣。
秦恪也跟着坐起身,看着周昭,想起外面月黑风高,簌簌风雪,终是不忍道:“今夜留下吧。”
周昭道:“已经不早了,上朝时容易被发现。”
秦恪这才低眉道:“那你路上小心。”
“放心。”周昭看着他,温声道。
见秦恪取过衣衫,似想起身送他,又将秦恪止住,按回了暖被窝里,为他盖好锦被,“莫要起了,早些休息。”
秦恪看着周昭温柔的双眼,眼中难掩愧疚。
东陵光复之后,魏昭就留在了东陵,与他又花了数年时间,才将东陵恢复了昔日盛景,其间的辛苦可想而知。可魏昭却为了他的威信,连见自己一次都要遮遮掩掩偷情一般,他欠魏昭的实在是太多了。
“魏昭。”
“嗯?”周昭笑着低头看他。
“你很快,便不必如此了。”
周昭顿了下,会意了,问:“陛下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是。”秦恪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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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秦恪高居主座,看着大臣们,道:“朕登基已久,自觉已经难当重任,而九王秦敛,温良俭让,才高八斗,有经世治国之略,朕决定退位于九王秦敛,归隐稷山。”
此话一出,众大臣都震惊了,面面相觑。
九王秦敛首先上前行礼道:“陛下实在叫臣弟惶恐了,臣弟不过略有疏才,怎能当此大任!”
“九王弟莫要过谦了。”秦恪笑道:“你这些年对东陵所做的贡献,朕与众卿都已看在眼底。”
秦敛辩道:“那些不过是臣弟本分,臣弟......”
“九王弟。”秦恪打断他,“朕意已决,你不必再多推辞。”
众大臣闻声,都低声议论起来,但大多顾及会让九王不适,未敢轻易发声。
有大臣看着秦敛心胸坦荡,似乎并不介怀,于是还是忍不住出列了,不舍道:“陛下,九王虽材高知深,乃是不世之才,但陛下亦有文韬武略,勤政爱民,是千古难逢的明君,何故要辞臣等而去?臣请陛下三思!”
“是啊,退位之事事关重大,陛下三思啊!”
“臣附议......”
“臣等附议......”满朝文武,立即应和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