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北本意也不是打击小孩,只不过对待种植方面的问题严肃了点,收到警告,虽然不以为意,但颜药沮丧的模样又实在可怜,便说:
“现在这个季节刚好寒潮已经过了,过阵子升温,我带你选些早熟的品种种下去,过个90来天就成熟了,到时候留种的事我来办,你想挖什么萝卜回去吃都行。”
颜药迷糊地听完这段话,疑惑地看向轮椅里的男人,小声问:“教授帮药药种萝卜吗?”
“嗯。本来种植的常识就不是你一个小孩子会知道的,我去帮忙也是理所应当,不用担心种不好。”
苏州北下意识放缓了声音,显得温和了一点。
仿佛是担心真的打击到颜药,他又补充道:“学几次,你就会了,现在不会也不要紧。”
“咳咳咳!”这话一出,聂行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忙尴尬地摆了摆手。
没办法,实在是苏州北后面的话明显和之前严厉的态度自相矛盾了,其中退让和哄骗的意思极为明显,聂行想憋都憋不住。
剩下那些没在喝茶的教授们一时也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心道苏州北平时那么刚,对上颜药还是举手投降,果然幼崽使人充满父爱,真香的并不仅仅是他们。
大人们暗地里的交锋,小孩毫无所觉。
这会儿感受到苏州北的安慰,颜药也不记仇,很快就忘了刚刚的委屈,眯着乌溜溜的桃花眼笑得开心,还晃了晃腿。
“这可是教授说的,你要一直帮我种萝卜。要是后面再骂我,就是小狗。”
“我还能没事教训你不成?放心,不会骗你。”苏州北施施然地应了,苍白的手撑着下巴,目光盯在小孩身上,仿佛研究什么罕见的宝贝一样。
颜药对上男人的目光,还甜兮兮地笑出了一对软软的酒窝。
他生来就被人照顾着长大,做什么都有人看着,早就习惯了他人专注的凝视,即便一直被看着,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方黎见儿子并不讨厌苏州北,也就不出声,一般儿子不出问题,方黎都不会计较什么,这大概是他和戚越最大的差别。
戚越会吃醋,生气儿子有另一个爹,方黎却很少有起伏大的情绪,即便面对儿子,表情也很寡淡,唯有在照顾儿子这件事上面面俱到,妥妥的老父亲,儿子开心就完事。
很显然,在性格上,方黎更接近日后的颜青城,行为习惯几乎百分百重合,这让颜药时常怀疑,他爹的主人格其实是方黎。
但老父亲太纵着儿子了,颜药又不高兴。苏州北都要帮他种萝卜,他爹却没有表示。
“爸爸也要陪我种菜才行。”小孩捏着他爹的衣领,认真地要求。
方黎沉吟一秒,拒绝道:“爸爸白天经常不在研究院,时间上赶不及。”
颜药也知道戚越要上课的,闷闷地说:“那我也要上学去。”
上学就能看到戚越=跟着他爹。
儿子太过粘人,方黎却不得不考虑实际问题,“药药现在不适合去学校,等你身体好了,怎么念书都行。”
“嗯,药药白天跟着苏教授学种萝卜,晚上和你爸爸在一起,这样不是正好?”钟长生听到父子俩的对话,也开口帮腔。
颜药自己琢磨了一下,和苏教授种萝卜似乎也挺好玩的,晚上就能见到爸爸了,但是本来他可以24小时见到他爹的,算起来还是巨亏。
于是,小孩委屈巴巴地摇头。
方黎见不得儿子哭鼻子,沉思片刻,说:“爸爸和戚越商量,让他上学带着你,不过在外面,你要说自己10岁,能做到吗?”
“能。”颜药立刻乖乖地点着小脑袋,只是点了几下,他又疑惑地说,“之前药药都能和戚越一起上学,药药好像也不是这么小……不对,药药是十岁……”
小孩突然纠结起这个问题来,圆圆的黑眼睛里全是迷惘。
他身体变小,连带着思维习惯也褪化到十岁以下。在他眼里,十岁的自己就是这个体重这个身高,别人都应该抱着他,因为他是小孩子,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他又不是完全遗忘了变小之前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和戚越一起上过学,记得戚越和他一块经历过的事情,记忆里的自己分明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