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直说得王晗一阵发愣,但却没有提出质疑。
确实,只有一国之君做下决定,才能让一种本来存在的东西消失于世间,包括能创制出它来的工匠们也在几十年来不敢再提此物。而随着这些工匠的老去死去,炸药,这一本来算是大越军中极其犀利的武器,也就彻底消失了。
而且,因为这武器本就是比军弩甲胄更为敏感犀利之物,所以民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存留,在皇帝的诏命之下,想要消除其痕迹,也比其他东西要容易得多。
可随即,王晗又产生了一个更大的疑问:“王爷你是说那使石桥爆裂伤人的东西正是炸药?可……可它不是早被大行皇帝给禁绝了吗?那些贼人是怎么得到他的?是民间还有流传?可也不对啊……”
“不可能是民间,不然多年来又怎可能一直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呢?”孙普摇头,“但你要说天下间真没有炸药了也不对,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在宫里的禁库中,其实还是留了相当一部分炸药的。”
“可是……”王晗想说什么,却被孙普抢先打断:“所以说,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次西邮镇上的变故,就是来自于这些藏于禁库中的炸药!”
王晗再度变色:“这不可能!那些贼人怎可能从禁库里拿到东西?”
“是啊,禁库虽然在这些年里再不像当初那般守卫森严了,但也不是任何人能轻易靠近的,更别提从其中提取东西了。只有身份尊贵显赫之人,才有机会进去,而如今朝中,有这等身份之人,也不会超过五人,知道炸药一事的,怕是更少了。”
说着,他盯住了王晗:“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罗天教逆贼,也就是说此事绝非罗天教在暗中策划。王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王晗又怎可能还不理解他的意思呢?兜这么大的圈子,无非就是在委婉地提示自己,此事是某位身份尊贵的朝中要人所为,再联系最近朝中发生的一切,那个嫌疑对象,王晗都能脱口而出了。
但越是如此,他心中越觉着一阵发沉,那嫌犯可是尊贵的龙子龙孙啊,自己纵然有所怀疑又能如何?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别说拿人讯问了,就是去旁敲侧击,或是搜找证据,都有些难办啊。
“王相,兹事体大,甚至很可能影响我大越江山稳固,此事只能靠你在暗中细查了。我相信,以你之能,只要他们做了,就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如果真像我所担心的那样,那他是否已经到了西邮镇,又是否真出了事……这一点,我也不敢让别人去查,只能也拜托于你了。”
孙普说着,郑重转身,冲王晗躬身行礼。这下却让王晗一阵手足无措,赶忙一边还礼,一边把怀王扶住:“王爷,您这可是折煞下官了!而且此事……”说到这儿,他又猛然一顿,想到了很关键的一点,这不正是自己真正坐稳相位的一个重大机会吗?
这个认识让他稍微沉吟了一下,把到嘴边的推脱之言给咽了回去:“此事关系到洛阳,乃至整个天下安稳,我既为宰相,自当一力担之!就算王爷你不开口,我也当尽力而为,把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孙普这时已经直回了身子,闻言也是满意而笑:“那就一切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