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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瑜道:“云儿,那个……呃,能不能把上衣脱了让娘亲看看。”

——脱上衣。

听到这个命令,容云下意识地,睁眼看了看父亲。

容熙有些受不了自己接二连三地走神。他刚刚听到“脱上衣”时又走了一下神,结果,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默契”地跟容云对视着。说起来,对于“上衣脱了”这个命令,容云跟容熙的第一反应之下,想起来的,都是之前的几次家法。

景瑜则看着丈夫与儿子的反应,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容云觉得他这次瞒着父亲给父亲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有,记事以来他就想对母亲表达歉意,于是,借着母亲的命令,他很规矩地褪了上衣,退后三步,端正地跪了下去:“云儿不孝,一直给父亲与母亲添了很多麻烦。”

景瑜被这意外的发展弄愣了,而容熙,他很有经验地发现了容云正打算解下冰火锦。

容云的请罚从来都跟卑贱无关,他跪得端正规矩,这是对长辈的诚意与心意,也是他自己的修养与风度。

景瑜自然认识冰火锦,当她看到容云恭敬地把银色长鞭举过头顶时,呼吸一窒,突然想起了容熙曾经的那本让她非常火大与心疼不已的家法。

之前听熙大哥讲述的时候,她就隐隐有种感觉了,现在从云儿的动作来看……云儿似乎很习惯这样的请罚与家法。

云儿教养很好,这一点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难道,是用那本家法教的?当年熙大哥写的那本家法,确实饱含心血,里面有很多做人的道理,只除了……里面对犯错的惩罚太过严厉,那哪里是家法,那是酷刑。

闪瞬之间,景瑜对眼前的意外作出判断,顺便鄙视了一下“那本家法”。只不过,现在她觉得她的孩子应该不是真的被那本家法调|教的,或者说,她的孩子懂得那本家法中的道理,但那些严厉的惩罚却没有被实施。

景瑜心想,她的云儿这么强大,要是熙大哥那么对他,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好事,云儿还不直接挥军把西弘灭了!

眼下不管怎样,云儿被巫半月陷害,受到蛊王蛊惑,让天下血雨横空是真。暴君么?她真有些无法想象云儿暴君的样子,可是她听到的那些传闻却绝不是随便就能被讲出来的,师父与熙大哥也没有必要骗她。这到是让她想到了当年的熙大哥,平时威风凛凛不苟言笑,却给她随便“欺负”。

她的儿子担下了君王之位,却犯了这样的错误,话说回来,从一个君王的角度来看,云儿的行为其实并非全然都是恶果吧,甚至可以说好处远比坏处多。

她不知道如今天下百姓的想法具体如何,想来也是早已厌倦战争了吧。金玉蛊王引发的祸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给了天下一个停战的机会——沈傲天被诛,容承元气大伤,西弘与东霆的掌权者是父子关系。这样的情况,只要熙大哥与云儿不想打,战争是打不起来的。这个难得的契机,天下人不会不明白。

想法杂七杂八,但看着规矩长跪恭敬奉鞭的儿子,景瑜心疼却最终没有做什么。她觉得丈夫教育儿子的话,她还是先看着吧,她这个失败的母亲睡了二十几年也没有教过孩子什么,但起码尊重丈夫与儿子,不轻率插手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云儿,你没有给母亲添麻烦。”景瑜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看向自己的丈夫。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丈夫能手下留情的。

“咳……”这样的情景,容熙有些无语。愤怒吗?有!于公,景烈屠杀他的同袍,但他也明白,这屠杀,堪称成果斐然;于私,……算了,他愤怒得没有道理。欣赏吗?更有!于公,景烈依旧强大,居然胜了蛊王;于私,容云依旧体贴孝顺,对小瑜好得不得了。

关键是,容云为了母亲叫他父亲,他却很清楚自己没有立场再教育容云什么,尤其是,动鞭刑。

容熙看着景瑜虽然高兴但依旧虚弱的神色,又看了看容云那熟悉的、曾经对他这个“父亲”的温和孝顺,容熙暗暗叹了口气。今天不合适,小瑜太累了,至少也等明天吧,他起身,不着痕迹地走到容云身旁,避开正面把容云扶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蛊王的事情,其中复杂利害,以后再谈。”

容熙这话,景瑜从表面听来,觉得一个父亲这么处理也很正常,毕竟这件事是国事。所以,她在容云起身后,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示意容云坐到身边。

景瑜看了一圈容云的伤,亲手给容云披上衣衫。其间,容云顺便说明了一下,他成功镇压蛊王后,蛊王认他为主,他可以通过鲜血为那些中蛊的人解蛊,而他的伤口,在蛊王修复下恢复很快,完全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