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西北征战这么些年,朝堂争斗这么些年,最后一级一级地登上万人之上的宝座,双手沾着敌人的血、宋人的血, 也沾着兄弟的血,甚至险些要沾染父君的。

如今傅询坐在高位上一言不发, 众臣各自拉紧了心上那根弦, 随时准备起身跪拜,平息圣怒。

便是荣宁公主也察觉出不对,掩在衣袖下的手握紧了。

偏那位宋国的广宁王赵存,一朝得势, 便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拿着那封婚约,就能逼他就范,还双手举着帛书,直愣愣地站在殿中。

也只有站在傅询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知道——

小韩大人的手都被圣上捏红了!

借着桌案遮挡,傅询的一只手覆在韩悯的手上,自觉或不自觉地握得很紧,韩悯有些疼,此时怕打扰他,也不敢出声,只好忍着。

小太监看得十分心疼。

而后傅询转头看向坐在下首的信王李恕,朝他摆了摆手。

李恕会意,起身上前,自赵存手中接过帛书,草草看了一遍。

那卷帛书很简单,不是什么正经圣旨,只是用丝帛隽写的东西。

李恕为异姓王,从前很得德宗皇帝与先皇信任,自然认得先皇的字迹与印鉴。

他将帛书看过一遍,便双手捧着帛书,呈到傅询面前。

“陛下。”

他朝傅询点了一下头,是真的,并非宋国伪造。

傅询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丢给韩悯。

韩起居郎应该尽职尽责地把这件事记录下来,但这时他的手还被傅询握着,挣也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