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没在医院呆多久,许扶蓝怕自己打扰到妈妈休息,等快到三点的时候,就拉着周放离开了。
看他一脸不舍,许扶蓝觉得稀奇。
“这么喜欢小孩儿?”
男生眨眨眼。
“也没有。”
“走吧,送你回家去。”
寒假开始了。
对于许扶蓝来说,这是一个很无聊且忙碌的假期。
妈妈出院之后在家坐月子,没满月的小毛孩儿小小一团,窝在摇篮软绵绵的厚被子里,露出的小手小脚白乎乎的,像糯米团子。
可惜小孩儿对许扶蓝来说,就跟她上辈子的墙头一样,再可爱,也永远只有一时的兴趣。
每天逗着玩玩儿,剩下的时间就被吵得恨不得再把他再塞回娘胎重造。
妈妈不年轻了,所以许扶蓝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学会了如何冲奶粉、哄睡觉、换尿布,小祖宗开嗓嚎的第一声都能立刻冲到他的小摇篮旁边。
原本应该留养膘的春节,她倒是被小祖宗生生熬瘦了三斤。
这小破孩儿倒好,每天折腾他姐折腾得起劲儿,自己好吃好睡好玩,养到满月酒的那天,咧着小嘴逢人就傻笑,小模样嫩生生地,谁抱都不哭,完全不认生,忒招七大姑八大姨喜爱。
来人就伸出他裹在小红袄子里头的断胳膊要抱抱,然后糊对方一脸口水,“咯咯”地笑。
偏偏人家还特吃这一套。
许扶蓝瞅着十分担忧。
毛都没长齐呢,就有海王资质了。
又怕是弟弟太傻,所以才来者不拒,长大了会让人骗让人欺负。
小毛孩儿没有小名儿,刚出生家里人就一口一个“毛团儿”地叫,叫成习惯也不改了,丝毫不考虑小朋友以后长大的面子问题。
大名许嘉名,是家里唯一良心尚存的姐姐许扶蓝取的,取自刘向的《九叹.逢纷》——“原生受命于贞节兮,鸿永路有嘉名”一句。
有善良、美好、乐观的寓意。
为此,她还不得不在许嘉名的满月酒上,硬着头皮向满座亲朋致辞,用在年会上致辞一般的态度讲了一大堆狗屁不通的场面话。
搞得某重要工程命名仪式一样郑重。
但许扶蓝也知道,这是爸妈想要让自己的安心的意思。
虽然许家的亲戚都烦人得很,当初看她是女孩儿,背着爸妈说了多少读书无用的废话,现在见她在市一中混得风生水起,又急不可耐地领着自己家孩子到她面前,旁敲侧击地问能不能帮忙补习,或者借他们资料笔记。
许扶蓝能答应就怪了。
可看在爸妈和臭弟弟的面子上,她还是稍微敷衍了一下。
“...主要还是学习态度,自己认真读书比请一百个家教都有用。”
不认真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文曲星下凡都没办法往浆糊脑子里灌文章。
“笔记的话...我现在还有用,可能没办法借给弟弟/妹妹。”
心里能不能有点儿ac数?上来就想白嫖,你是当初夸过我漂亮聪明还是过年给过我红包,真以为自己是长辈,能靠一张老脸在小辈间刷好感啊。
你靠那面子赊多少帐了?
“没有补课,全靠自觉。”
不如多从你们自己的教育方法上找点儿问题,别孩子成绩上不去就怪老师怪学校,你家孩子又不是爱因斯坦转世,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写作业,考试还想拿高分?
你仿佛在白日梦里看风景。
然后一转身,从某个大姨怀里抱过弟弟,把还只会睁着大眼睛吐泡泡的许嘉名当挡箭牌。
“弟弟得喝奶了,您们聊,我先走了?”
一群她甚至都叫不上名字的亲戚只好大眼瞪小眼目送她离去。
堪称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这注定是兵荒马乱的一天,她回家之后就累瘫了。
许嘉名倒好,返程的路上睡得混天黑地,口水糊在他的小被子边儿上,让妈妈和许扶蓝都哭笑不得。
这小孩儿最大优点就是会认人,许扶蓝照顾他的时候多,也就格外亲近姐姐。姐弟感情在短短二十来天的寒假里呈指数爆炸性增长,许爸爸在家的时候少,又是个特别喜欢拿胡子茬蹭小婴儿脸的直男糙大叔,每回都惹许嘉名哭。
后来他想要抱抱儿子都得看姑娘脸色。
带娃的时间一长,寒假里学习的时间反而没有抓得那么紧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卷子难度不大,许扶蓝拿了年级第二,又压了万年老三周放一头。原本是让人振奋的消息,但一想到开学期中之后就要分科,她寒假就也没花太多时间在理综三科上。
想想分科之后,周放不用再受文综拖累,必然纵身一跃要跟蒋笙一争高下,她就已经忍不住怀念看到“周放”在“许扶蓝”三个字底下时的痛快了。
不过除此之外,三大科她可完全没有放松,特别是数学,虽然白天忙于带娃,可是该做的卷子、该预习的教材,许扶蓝一点儿都没落下。
林沐舒冰宿琬又都是放了假就闲不住的主儿,小年之后三天两头喊她出去看电影唱k逛街压马路,总结下来,高一的寒假,忙碌且充实,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现充的快乐。
市一中高一高二大年初八就得去上学,于是初七这天,白白胖胖的许嘉名小同志被爸妈扔到了他姥姥家,而从来没有送过女儿上学的许妈妈收拾得精神妥帖,要去许扶蓝宿舍给她挑刺儿了。
天下妈妈都一样,爱收拾爱折腾爱拍照。
到校门口一下车,许扶蓝就被母上拉着在校门口、小花坛、樱花道、荀子像等多个地标轮番打卡,拍到她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