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县令喉咙发干,缓慢地想,自己究竟有没有什么遗漏。这样思绪迟钝地计较片刻,忽而有些针芒在背之感。

他循着直觉,看向始终高坐不言的赢仙师。

赢仙师竟同样在看他。

两人对视,楚慎行露出一个若有所指眼神。齐县令看到,脑子里“嗡”一下,意识到:完了。

他们知道。

他们恐怕早就知道。

既然离开金华县是假,那往前表现,又有多少是真。

他这辈子,一心钻营,可因出身太差,哪怕机关算尽,也不过戴一顶县令的乌纱帽。儿子还算聪明,年纪轻轻,便连过院试、乡试。齐县令为之欣喜,哪怕知道儿子不爱女色,偏好男儿,也只当年轻人,玩心重,不必在意。

世道如此。

在外怎样都行,可到了年纪,总要娶妻。

偏偏齐天泽不愿。齐县令这才知道,自家大郎竟然和一个男人玩儿起真感情。

齐县令无比厌恶段青。自己百般巴结,总算成了王员外的“友人”。员外那孙女,齐县令听说过,便动了心思。往后进展顺利,王小娘真的思慕上了齐大郎。若这亲事能成,对齐家而言,毫无疑问是高攀。

他为儿子寻了这样好一门亲事,儿子却抗拒!

春闱在即,齐天泽带段青一同入姑苏赶考。齐县令有再多心思,也只能暂且按捺不动。

可几个月后,儿子回来,却落榜。王员外听闻,宽厚一笑,说年轻人,再读三年也就是了,并不介意。又说,大郎到底到了年纪,该成亲。

这是明晃晃的暗示,要齐县令去下聘。可齐大郎仍然不肯点头。

恰逢城中命案率发,齐县令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