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目光飘忽,声音都轻飘飘的,”我爸爸……也是在这家医院走的……”
经历爸爸死亡时,她只是痛苦和茫然,但现在多了恐惧,她知道失去至亲那是种怎样的悲伤,而且……妈妈,是她最后一个亲人了。
奚纪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眨了眨眼睛,催促说:”你邻居说在五楼,快上去吧。”他瞥见电梯的门就要闭合,扯着简思飞快跑过去按电钮,平时悠闲自在的少爷风范荡然无存。
奚纪桓拉着她出了电梯,在走廊拐角她突然停住脚步,他没拉动。奚纪桓回头看她,她的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他都看见她太阳穴那里急促跳动的血管,那薄薄的皮肤似乎不胜负荷,随时要破裂的样子。他狠心瞪了她一眼,”快点,就到了。”
她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倒吸了口气,感觉她像灵异片里的女鬼,不过是最漂亮的女鬼,”我害怕。”她??地说,像个孩子。
他皱眉,”怕什么!不是有我在这里嘛!”他耐心不多,又不是细致的人,粗暴地一扯她,不由分说地往重症监护病房走。
不是有我在这里……简思的眼泪突然涌出来,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片,爸爸去世时她的恐惧再次回潮--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妈妈,她茫然无措……那个时候,她竟然卑微地后悔,她不该对奚成昊说分手的话,她该求他留下来,帮她一起分担,哪怕只是陪在她的身边。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有人对她说一句”有我在这里!”此时此刻即使这句话是奚纪桓说的,也给了她巨大的抚慰,如同一块浮木,行将溺毙的她紧紧抓住。
邻居吕阿姨是个不修边幅的胖女人,头发永远是乱糟糟的,不皱面料的廉价裤子上总是沾着灰尘,她焦急地在icu病房外张望,看见简思立刻迎了过来,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孔秀容发病的情况,简思木然地听着,她边说边打量扶着简思的奚纪桓,眼睛里多了些异样的神色。”具体情况你问护士吧。”吕阿姨指了指病房旁边的护士站。
护士翻着厚厚的记录,简思有些喘,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手心里全是汗,握着她的奚纪桓发觉了,把她的小手在他高级的西装上擦了擦,抹去了那些冷汗。
护士找到了孔秀容的病历,第一句话就是:”先把押金交一交吧,你们只交了今天一天的,这个病就算轻的也得住个五六天,一天最低五千,加药另算。”
简思看着她,好像没听懂她说什么一样,”我妈的病怎么样了?!”她直直地看着那护士问。护士早就习以为常,”这才送进去多一会儿?还在处理,这里不能离人了啊,要保证一会儿能喊到家属,钱赶紧交一下。”
吕阿姨尴尬地咳了一声,”今天的钱还是我们几个邻居凑的,一下就要五千多,我们哪有那么多啊。”
奚纪桓早就听得一肚子火,一巴掌拍在护士台上,把那个很像他秘书的中年女人吓一跳,他感到很泄愤,”钱么,我来交!”
老护士喘匀了气,很不把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在眼里,”二楼交款!”
奚纪桓哼了一声,冷傲地扭头就走。
”那个谁!”老护士根本不鸟他,不客气地喊,”你不拿病历去交什么钱啊?!”
奚纪桓傲气尽消,臊眉耷眼地走回来,咬牙切齿地看着老护士翻找病历。
”那个……简思……”吕阿姨有些为难地笑笑,叫了一声又不好意思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