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陈妄垂头,笑笑,“这不就我一个闲人么。”
陆平严没再说什么。
……
卧室里光线昏暗,窗帘紧紧拉着,床上的手机安静片刻,又重新锲而不舍地开始震。
陈妄接起来,放到耳边,还没说话。
“陈妄你个——”想骂,又憋回去了,“个”字拖了长长一声,气急败坏的,“我他妈真服了,你这猫,赶紧的啊,最后通牒,今天给我弄走。”
陈妄:“怎么,你不挺喜欢。”
“全是毛,他是水土不服吗,最近掉毛特别厉害,”陈想崩溃,“拉屎还贼臭,我昨天给一客户打雾打一半儿呢,结果我助理去给她铲屎,简直飘香十里,熏得我手都抖,针差点没扎客户眼珠子上。”
陈妄笑了笑:“怎么着,纹的脸啊。”
“眉骨,还挺潮一小伙子,”陈想说,“反正你赶紧接走啊,你说你这破猫捡了干啥,你就说你养了几天?老娘给你养了十年!十年!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崽子给你养成了个老头子。”
小姑娘天生性子野,从小跟他没大没小惯了,并不把他当哥,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嘲讽他:“你的猫都四世同堂了,你还是个处男。”
陈妄翻身下床,弯腰从地上捡起牛仔裤,夹着手机套上:“闭嘴吧,我现在过去。”
陈想的工作跟她性格一样叛逆,做文身穿孔师。
几年前本来在a市,听说他要回来,改搬到帝都,地点还是选在艺术产业园区,一整片儿一眼望去全是视觉系的。
陈妄到的时候陈想正在往一个小年轻高挺的鼻子上扎眼儿,挺粗一根针,泛着寒光,旁边垃圾桶里扔得全是染了血的酒精棉,陈想戴了个黑口罩垂着头干活,神情专注,声音很冷酷:“疼就说。”
哪还有半点儿半个小时前皮了吧唧的样子。
陈妄进屋,回手关上门,人刚一进来,脚边儿就被一只毛球围住了。
陈妄垂头。
那猫仰头看着他,“喵”了一声。
陈妄蹲下,抬手,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那猫舒服地呼噜噜的一会儿,尾巴扫扫,扭头慢悠悠地走了。
陈妄走到门口沙发前坐下,长腿往前一伸,靠进沙发里,闭目养神。
他连着快一个礼拜没怎么睡,昨晚又被一小疯子一通折腾,再能熬的人也有熬不住的时候。
脑子里有点昏昏沉沉,陈妄闭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隐约听见叮铃铃一声,紧接着是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
陈妄“唰”地睁开眼,侧头看过去。
孟婴宁站在门口,大半个身子还露在门外,只一颗脑袋顺着探进来,正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往里看。
陈妄有些诧异,嗓子惺忪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视线一和他对上,孟婴宁慌乱撇开眼,顿了几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推开门进来:“我怎么不能在这?”
陈想听见声音,终于转过头来,声音在口罩后有点闷,隔着屏风问:“有预约吗?”
这会儿扎鼻环的那个小伙子已经走了,她换了个客户,正拿着纹身机给人纹身。
“我……”孟婴宁干巴巴地说,“没有。”
陈妄看着她,人还带着点儿刚睡醒时的懒:“你干什么来了。”
孟婴宁心里咯噔一下。
孟婴宁心道完了。
只问了陆之州陈妄在哪儿,忘了问这地儿是个什么地儿了。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店到底是干点儿啥的,门口挂着的也就一黑漆漆的牌子,也没写。
非常有性格的一个地方。
孟婴宁不动声色看了一圈儿整个店的装修,很工业风的小二层楼,门口一块休息区,放着沙发和茶几,里面几把看起来很舒服的椅子。
和林静年之前经常去的那家高级美发沙龙长得差不多。
再里面被隔断半挡着,看不太清楚。
就只能听见嗡嗡的机器声。
像是给男人剃寸头用的那个推子的嗡嗡声。
孟婴宁不太确定,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开口:“我想……剪个刘海儿?”
“……”
隔断后,里面嗡嗡的声音顿时就停了。
陈妄也跟着沉默了几秒,看着她,平静地点点头:“你想剪个什么样的。”
孟婴宁心下一喜,觉得自己蒙对了。
她瞬间就自信了。
“不知道呢,”孟婴宁慢条斯理地说,“把你们这儿最贵的tony老师叫来,我要跟他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