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蛮

晋宫云台另一侧。

靥姑用药粉轻轻倒在舒的伤口上,舒疼的缩了缩身子,宫之省站在外头,手臂上搭着外衣:“今日就不要再喝酒了。”

舒不满的咕哝了一声:“知道了。也别拦着大球来,我心里郁闷的很,还不能找人聊聊?这婚礼还没大办就先被劈了一刀——”

宫之省有些无奈:“本来你们也不算什么正经夫妻。再说了,她性格难驯你也不是不知道,还拿话去激她。”

舒:“唉早晚的事儿啊。不说了不说了。”

靥姑给她细细捆好白帛绷带,宫之省:“商君似乎去寻闻喜君了,这事儿真的不用握派人去问问闻喜君么?他会不会告诉楚王。”

舒摆摆手:“楚王知道了也不会怎样。更何况……我觉得楚王或许心里早就有数。别管他了。”

嘴上说着让宫之省别管他,不如说是她自己脑子里乱哄哄的不想要再想这件事。

宫之省看着她抬手打算将衣襟拢住,她颈上挂着个红绳穿着的狼牙,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带上的,但平日也没看她提及,她似乎也不认为这个狼牙挂坠有多么珍贵,只是戴上了就再也没摘过。

温柔贵气的模样,却偏偏戴一颗稍显狂野的狼牙,倒是有些微妙的契合。

舒低头拢着衣襟的时候,也一瞥眼看到了那颗狼牙,稍微愣了愣,皱眉又有些烦躁:“靥姑,帮我把这个摘下来吧。”

靥姑:“后头绳都系死了,只能不解绳就这么摘下来。”

说着靥姑抬手帮她,却也不知道她那时候怎么系的,竟然卡着没法从头顶摘下来,再拽就要卡在鼻子下头了,舒也有点气,道:“算了算了,摘不下来就算了吧。”

舒下床,裹着外衣到桌案前来,越来越觉得本来戴了有好一段时间的狼牙,硌的她锁骨不舒服。

狐逑按时而来,舒也恰好写完牍板抬起了头。

狐逑并没有提前来找她,但他脸上写满的神情,明显是他早听说了秦璧伤她的事情。但那时候宫里怕是正乱,舒也未必有空来见他,而他也从宫之省口中打听到那伤口并不深,所以稍稍放下心来等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才来。

但舒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的,她裹着黑色毛领的披衣坐在灯前。

狐逑一时间后悔起来。

他明明可以担心就直接早些过来,他明明可以在第一时间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他……总是在犹豫自己这样做合不合适,非要想让自己的举止不会失礼——

但这种想法,或许是他自己的自私,是他不想被讨厌……

狐逑将食盒放在桌案上,跪坐在桌案对面。

舒搓了搓手,笑道:“宫之省倒是把你当宫人使唤了,我说我饿了,他就让你把饭食提来。”

狐逑:“你的伤口怎么样了?伤在哪里了?”

舒仰头看他,笑了笑,隔着衣服比划了一下:“不深,皮肉伤,流血都不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