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心头不无恶意地想,不过他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一个月里,主院仍没有传来半点消息,陆远铭倒是挺能撑的。
于是陆志在旁劝说道:“侄媳,陛下皇恩浩荡,还不快快谢礼。”
听到陆志的话语,几个小黄门不免得意几分,他们帮陛下办差,哪次别人见了他们不是百般讨好?
这次虽去的是这侯府高门,可那又如何?早听说平南侯陆远铭缠绵病榻多日,这楚宵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侯夫人罢了。
这不,礼部侍郎都在帮腔呢。
楚宵唇角勾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其实刚才,楚宵就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现在更是确定了几分。
他本就生的极美,唇色是天然的薄红,冷眼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有一种摄人心魄般的魄力。
想起之前数次吃瘪,陆志瞬间有些慌乱起来。
楚宵也开口了,他声音天生清冷如冰泉流水,可配着一身华服高冠,又有一种绮丽的靡靡之音:“我作为小辈,哪里敢抢在二叔前头去参加宴会,既然二叔如此心向往之,不如这个机会让给二叔可好?”
一听到这话,几个小黄门脸色都变了,忍不住狠狠瞪陆志一眼,暗怪陆志多嘴,要是敢坏陛下的事情,他们也要跟着受罚。
陆志心中叫苦不迭,对楚宵是又恨又怕,立刻赔笑道:“侄媳莫要怪罪,这只是开玩笑罢了。”
而这样一来,几人都知道楚宵不好惹,只好妥协让楚宵再准备一会儿。
楚宵回到房间等着陆远铭,但迟迟未见人影,眼看已经无法再拖延,几个小黄门都快要闯进内院,楚宵这才现身。
见楚宵终于走了出来,几个小黄门长出了一口气,放心了不少。就算楚宵猜到了什么,不情愿又如何?有那么一个命不久矣的丈夫,自然是找个依靠要紧!
几人不免再三催促道:“侯夫人,时间来不及了,请上轿。”
当然司马潜之前吩咐的意思只是让他们先楚宵提前带来罢了,虽说时间晚了一点,但只要早于千秋宴便好。
所以几个小黄门也不是那么着急,眼见事情快要办的妥妥当当,更是笑开了花。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的侯府主院传来一声冷厉至极的嗓音,掷地有声,如刀般锋利:“他是本侯夫人,自有本侯陪着,何须独自进宫?”
这话一出,不亚于平地乍起春雷,所有人都惊心胆战地回望过去,只见刚才已经关上的殿门被一个人轻轻松松地推开了。
而那长身玉立,英姿勃勃的身影不是陆远铭又是何人?只见他披着玄色长袍,容颜冷峭,双目仍覆着一层薄薄的阴翳,望之怎能不心生畏惧?
陆远铭竟然身体好了!
几个小黄门吓得打起了哆嗦,他们之前确实心中腹诽过平南侯,可若是陆远铭身体好的时候,他们哪里敢起这个心思?
谁不知道陆远铭是何等勇武无双,十三岁就上战场,从小混迹军营,十八般武艺都会一点,说是无人能敌也毫不过分。
他们在这样一尊大杀神面前,还不够切菜的。
见那些人头也不回地跑了,楚宵这才挑起眉梢,朝着陆远铭走去。
陆远铭刚才还一副冷面冷心的样子,真到了这时,他忽然有些局促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陆远铭在翼城忙的脚不沾地,但他从来没有忘记和楚宵的约定,谁知道这一趟回来,紧赶慢赶,竟然还是差点迟了一步。
陆远铭不敢想象,楚宵若是到最后都没有等到他,会发生什么?一想到这里,陆远铭心生无边怒火。
可当楚宵回头望过来的时候,陆远铭眼中只剩下了那个人遥远而模糊的轮廓。
他慢慢地走来,向着他走来。
在他黑暗无声的世界里,勾勒出了线条,泼洒上了水墨,点缀上了色彩。
陆远铭就这样专心致志地望着他,没有其他的事情,比此刻更加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