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燧从来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他只相信自己。
但是,那一次上香求符,他却鬼使神差地在求来的护身符上写下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本来不该出现在元若五年的人。
请他为了陈燧,一直留下来,留在这个对于陈燧来说无甚惊喜的世界上。
……
时间回到木二写小纸条的那天晚上。
宋凌霄整理完仪容仪表,回家睡觉。
不是说他有什么特别严苛的对于外在形象的要求,而是,他不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回家里绝对会被家长怒K,到时候他好不容易通过良好表现换来的宵禁豁免权,就又要被剥夺了……
对于一个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创业小老板来说,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
月光洒落在一片安详的庭院之中,一个影子蹑手蹑脚地潜入院门,顺着屋檐下的散水快速蹿进正房。
谁!还有谁!像宋凌霄这样,回自己家就像做贼一样!
宋凌霄摸到自己卧房门口,松了口气,又是平安上岸的一天。
他将灯盏点亮,脱了外衣,正待上床睡觉——就看见床上已经躺着个人了!
宋凌霄吓得一个趔趄,扶住门框才站稳了脚跟。
“嗯?”床上躺着的人,似乎刚才睡着了,觉察到有光亮,才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看过来,“回来了?”
宋凌霄将灯盏放在里间的茶几上,咽了口唾沫:“爹,您怎么睡在我屋里了?”
宋郢侧身坐了起来,目光仍然有些迷蒙,他皱着眉,醒了一会儿神,才看向宋凌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等你几时回来。”
宋凌霄吓得一哆嗦,心虚笑道:“干什么又等我回来,我又没个准点的,爹白天那样忙,晚上休息不好怎么成,要不然我去隔壁客房睡吧。”
说完,他转过身,就要溜!
“站着。”宋郢慢条斯理地说道,此时,这位当朝大太监已经完全从迷糊状态清醒过来,而宋凌霄也丧失了他唯一的逃生机会,“回来,来,谁让你走了。”
宋凌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住,战战兢兢地倒退回去。
“坐着。”宋郢就像那傀儡师,轻轻一拨,就能让宋凌霄这个提线木偶乖乖听话。
宋凌霄机械地坐在床边,连脑袋都不敢往宋郢那边转。
无他,呼吸里的酒气,那是熏香都遮不住的,他真的不想用酒气熏到他每天浸润在龙涎香里的父亲大人。
“……”
一阵令人如坐针毡的沉默。
宋凌霄感觉到他爹的目光正在他后脖颈子上徘徊,他就像一只被按在砧板上的鸡,不情不愿地露出浑身上下的命门。
沉默良久,宋郢竟没有出言责备,尽管浓浓的酒气已将两人包围,他也仅仅是蹙起眉头。
“陈燧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宋凌霄今天晚上已经听到了无数次“陈燧”这个名字!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辛勤工作,没有人夸奖他,却都在说“陈燧”?!
“陈燧”都已经出去打仗了,为什么存在感还是这么强?
“不重要,”宋凌霄有点赌气地说,“一点都不重要,如果不是爹提起他,我都忘了他是谁了。”
一只温凉的手抚上宋凌霄的后背,温柔地向下滑动,这样轻抚了两下,宋凌霄竟然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