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兄妹的缘分

皎皎入怀 酌颜 1065 字 2022-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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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尚书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笑意,只很快,这笑意中又渗进了一丝淡淡的涩然,“说实话,你真的很像二郎,很多时候,我都恍惚以为二郎的女儿,我的孙女若活着,便也该是你这般模样。”

景尚书说到后来,已是说不下去了,闭着眼抬起手,轻轻挥了挥,嘴里叹道,“罢了!”再睁开眼来时,双目已然沉定如水,望着徐皎道,“你方才说,你母亲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真的?”

徐皎听着这句“你母亲”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悄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道,“自然是真的。祖父放心,我定会时时关注着我母亲的状况,不会让她出任何的纰漏。不过有个不情之请,方才她问起我父亲去了何处,我说父亲外出游历去了,还请祖父给阖府上下知会一声,莫要说漏了嘴。”徐皎其实真正担心的只有长房罢了,但景尚书这样精明的人,她即便没有明说,他也能知晓她的言下之意。

景尚书望着她,却是陡然笑起,“就连这般护着赵氏的模样也如出一辙。罢了,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吧!你所求,我便暂先允了你,可你若是做不到,那届时我不会再容你。”说到后头一句话时,景尚书笑容消逸,嘴角缓缓抿紧,眼里的锐光恍若利矢,直迫徐皎面门。

徐皎面无殊色,仍是甜美乖巧的模样,“祖父放心,只要祖父认定我是景玥,谁也不能说我不是。”

景尚书目下闪了两闪,没有搭话,过了片刻,才一抬手道,“你下去陪你母亲吧,出去时将睿深给我叫进来。”

徐皎低低应了一声是,转头脚步轻快地出了花厅。

景尚书望着她的背影,眼里浮现的却是他与次子的最后一面。那日,二郎也如这孩子一般,端端正正地朝他深拜,伏地不起,那一日,二郎与他说了许多,每一句话都是扎在他心上的刀,这么多年,他从不敢轻易去回想。唯独时时记起的,便只有他起身要迈步前,回眸看他的那一笑。

“父亲,孩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还要累父母伤怀忧心。可儿不只为人子还为人夫,即将为人父,我曾许诺阿妩相守白头,如今只能食言。阿妩性子执拗,若我不在,她怕是会钻了牛角尖,还请父亲母亲念在儿的份儿上,待她多几分宽容。替我护她周全,那儿在九泉之下,可瞑目矣。”说罢,就是朝着他长身一揖。

恍惚间,景尚书好像也瞧见了他曾最引以为傲,也成了他这一生最难言的遗憾与痛楚的次子身影,就站在门的方向,朝着他行揖礼视线有些模糊,景尚书抬手抹了抹眼角,沾得一指湿润,而视线所及处,哪里有人呢?景尚书哂笑,终只是幻梦一场罢了。

却说徐皎出了花厅,本还想着要到何处去寻景钦,抬眼就见得廊下一道身影负手而立,立在秋风萧瑟的园景之中,仍是敛尽春华一般,让人目光所及,便被光华所摄。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到来,景钦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他一双眼睛乌湛湛,眸中情绪深幽难辨,徐皎却是展开一抹甜笑,脚步轻快地上前去,到了离他一步之遥处,停下步子,朝着他蹲身敛衽,行了个重礼,“多谢二哥哥。”要谢的,很多。

景钦没有问她谢什么,只是淡淡挑眉道,“可是祖父传唤我?”

徐皎恍然,难怪他等在这里,原来早就料定了景老头儿会找他,所以一早就等在这儿了吗?徐皎纳罕地点了点头,见景钦面无表情地迈步欲越过她离开,她却是忙不迭喊道,“二哥哥,且慢。”

景钦停步,转头看她,清俊的眉眼间尽是疑虑。

“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二哥哥。”徐皎略有些紧张地润了润唇,这才扯开唇笑道,“方才祖父说,那桩秘密二哥哥不久前才知道,不知道二哥哥”具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后头的话在景钦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哽在了喉咙口,徐皎眼珠子一转,垂下了长睫,虽然景钦好像与往常没什么差别,但毕竟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好像也在有意无意地疏远她似的,这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吧?可是刚刚在花厅里,他不是还帮了她吗?

徐皎一时间思绪纷乱。

景钦望着她,本是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可目光落在被她紧紧咬住的粉嫩下唇时,终究是叹了一声道,“我曾怀疑过你,想从半兰入手查探,被祖父知晓,祖父将我叫去,告知于我的。”

徐皎本来已经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骤然听得他的话,怔怔抬起头来,好半晌才“哦”了一声。除了“哦”,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原来果然是那个时候知晓的。

景钦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出两个自己,心口却是莫名地一掐,眉心一蹙道,“还有问题吗?”

徐皎觉察出了他神态间透出的不耐烦,忙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对不住耽搁了二哥哥,二哥哥快些去吧,祖父还等着呢。”

景钦淡淡一点头,便是别过头,迈开了步子。

徐皎看了他的背影两眼,收回视线,抬起头望着头顶。天空瓦蓝,有几丝云彩披帛般绕过天际,风儿轻拂,虽然带着些许凉意,却还不至刺骨。事情完满解决了,就连老天爷也替她高兴了吧?真是个好天气!

徐皎笑着伸了个懒腰,在阳光下笑起,转过头脚步轻快地往赵夫人的厢房而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身后,本来应该已经走远了的景钦不知何时停下了步子,转头望着她的背影,目下几转间,尽是沉黯。

景钦看了许久,直到她的背影转过一个屋角,再看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转身进了花厅。到了厅堂之内,他朝着景尚书拱手行了个揖礼,唤了一声“祖父”便是静静立在那儿。

景尚书从冥想中回过神来,见着他,神色也是几变,几度张口欲言,最后又只成了一声叹息,“这次的事儿,你做得不错,只是苦了你了。这丫头挺不错的,你眼光很好,只是可惜了,你们终究只有兄妹的缘分。”

“祖父用不着再试探孙儿,孙儿心里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