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他面上掠过,向云山放下手里的成绩单,叹气:“我知道你们压力大,毕竟已经高三了,能走到这一步,谁都不容易,偶尔有点失误,也情有可原,不过你最近,似乎经常和陆潮生在一起……”
这样的句式,按理接下来就要劝分手了,温雁晚心里一急,脱口而出:“不关潮生的事!”
向云山挑眉:“潮生?”
温雁晚:“……”
嘶,说顺嘴了。
“怎么了这是,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着撇开关系,”向云山笑了,“怕我换座位啊,嗯?”
温雁晚:“……”
向云山其实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生气,上次叫温雁晚来这儿,告诫他做人要负责,这次真出了事,温雁晚果真就全部往自己身上揽。
挺好的,有责任心,算他上次那些话没白讲。但尽管如此,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说的。
向云山语重心长:“你别紧张,我也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都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年纪轻轻的,互相喜欢很正常,但你也不能光顾着谈恋爱,就把学习给耽误了……你看啊,同样是谈恋爱,怎么陆潮生考得还是那么好,你就退步这么大呢?所以说啊,这不是谈恋爱的问题,是你个人的态度问题……”
温雁晚知道向云山能说,但也没想到这么能说。
怕他就这么没完没了了,也是为了针对下次月考,给向云山提前打预防针,温雁晚想了想,干脆直接道:“向老师,其实我成绩下降,不是因为潮生,而是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儿。”
向云山一愣:“出事儿,出什么事儿了?”
温雁晚立时把外婆的事说了,只是中间细节有些许变化。
比如他告诉向云山,外婆在暑假被诊断出病症,于是他暑假打了两个月工,工资和家里所有存蓄加起来,才勉强将外婆送去了医院。
“向老师,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外婆的病例还在我宿舍里呢,我现在就可以回去拿……”
“不用了,我没不信你。”向云山抬手制止,眉头紧拧。他没想到,温雁晚成绩下降,还有这样的原因。
班上学生的家庭情况,他在开学的时候就基本了解过,也知道温雁晚家里只有一个老人,生活条件也不太好。
老人本就年纪大了,难照顾,忽然生个病什么的,家里天都要塌下大半。
这让这些十几岁的学生怎么办?他们还只是孩子啊!
想到这儿,向云山心里立时一揪,面色也十分难看。
见向云山态度已经软化,温雁晚连忙再接再厉。
“向老师,我自己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心情挺焦虑的,再加上暑假的时候也没好好学习,心态真的崩了,在考试之前,我就做好成绩下滑的准备了。
“您也知道,像我这样家庭的学生,高考就是唯一出路,我自己其实也挺迷茫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考不上的话……我后面的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温雁晚说着,喉间竟是隐隐哽咽,他闭了闭眼,直视向云山:“向老师,我跟你说句真心话,要不是有潮生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我肯定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潮生曾经对我说,他不仅要和我上同一所高中,还要和我上同一所大学,等到了婚龄,我们就去领证,一起在学校外面租个小房子,我们就能一直一直、永远在一起……
“但您也知道,他的成绩太好了,我必须拿出十成十的努力,才能勉强追上他的脚步,他不是我成绩下滑的原因,他是支撑着我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温雁晚说完,浑身毛孔都颤了颤——嘶,太肉麻了,受不了受不了。
回想一下,又觉得挺好笑,怎么他和陆潮生还没确定什么呢,倒是先在向云山这边把婚后都给安排好了。
向云山年纪大了,最受不了青春少年之间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情了,一时听得老泪朦胧,心里直揪揪。
他紧握住温雁晚的手,哽咽:“可怜的孩子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也不知自个儿又脑补了什么。
温雁晚被他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闻言连忙点头应和:“嗯嗯,是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