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又有点同情他。
如果所谓小神童就是到了医院都不得安宁,那她幸好不是。即使父母都希望她是。
家长的话题从病情变换到大生意,察觉庆虞在打瞌睡,赵挽霖提议:“我们去外面谈吧,让两个孩子聊聊天,他们同龄人有话题,能玩到一起。”
余帧的妈妈眼睛一眯,对庆虞的智商表示怀疑:“庆庆,小帧讲的东西可能有点深奥,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理他了。”
赵挽霖在一边笑,笑意逐渐变淡,递减的函数图。
庆虞一脸疑惑:“深奥是什么意思?”
家长面面相觑,笑了笑,不知道有没有尴尬,总之余帧的妈妈过来摸她的脑袋时,眼底飘过一行字:这孩子傻的可爱。
庆虞心想,大人真好骗。
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余帧立刻把书丢开,对着庆虞道:“你怎么来了?”
他们只见过几面,多数时候是从父母嘴里听到对方的名字。庆虞最常听到的是:余帧最近开始学xx了,你要向他学习;余帧最常听到的是:庆虞那孩子怎么连xx都不会?你千万别学她。
庆虞说:“跟我妈来的,我本来也不想来。你为什么得病了?”
余帧想了想,道:“医生说什么大脑过度开发,负担重巴拉巴拉的,可能是最近学编程,有点累了。”
庆虞看了看他,思考了半天,突然觉得自己坚定平庸主义是好的,至少不得病。她可不想睡在病床上,苍白的一片,半分生机也没有。
她爱鲜花盛开的地方,不是从医院的高楼窥视公园里的白玫瑰,而是站在白玫瑰的中央,和玫瑰融为一体。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听了一路的喟叹。大家都说余帧太可惜了,这本来应该是个精英预备选手。
庆虞没什么话可以说,周末按部就班,上舞蹈课和声乐课。
学校里的八卦站很快更换了新的内容,上次那个姐姐的事已经无从得知。老师在班级里警告所有的女孩,要自爱,衣不蔽体是天大的耻辱。后来再也没有听说过那件事,等她有能力去询问的时候,又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帮凶,痛苦了几日,不敢去问,假装已经忘了。
上了半年学,她终于能把那件事理清楚,于是又用整齐工整的字在日记本上写:
如果以后遇到那样的事不敢挺身而出的话,我应该立刻消失,不做旁观者,天哪,我已经梦见她好几次了,梦里也没有太阳,太阳去哪儿了?
没有爸妈整天在耳边念叨余帧的日子,太幸福了。
庆虞觉得前路灿烂繁荣。
班里的同学都有才艺,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每个人都去表演节目,家长在舞台下看,那可真是世界上最幽默的场面。
人类发展了无数年,最终智人占领了地球,智人想尽办法跟同类交流,于是语言诞生了,人们开始使用语言来交流。但家长们秉承祖先的创新精神,发明出新的交流媒介 小孩。
赵挽霖经常说的一句话:从一个孩子的长相、穿着和举止可以看到家长最真实的一面,
庆虞每次听到都会觉得庆幸,幸好她长得还算漂亮,不然刚生下来就被扔进下水道了。她的脸若丑恶,便映射了父母dna的丑恶。
那事情就大了。
回家后赵挽霖又列了好几个名单,告诉她名单里的同学都不要再一起玩耍。
第二天,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双双请假,音乐老师和品德老师代班。班里要添一些绿植,收班费。签名表是从门口第一排传过来的,庆虞坐在靠窗的第一排,她是最后拿到签名表的一个。
而与签名本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一张纸条和两颗玉米糖。
纸条上写:我妈如果问你班费是多少,你说50元。
一句话里三个错别字。
光看这狗爬字就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