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看看那个花圃。昨天我让填星顺便带下来一块石头,当试验品放里面了。正好去看看效果。”
“那请允许在下陪您一同前往……对了,领主大人,要带点果子路上吃吗?”
同一时间。
地表上方。
穿着防护服的净雨正蹲在新建成的采水设备前,努力进行着最后的调整。
“好了。”他呼出口气,站起身来,“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他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填星:“辛苦你了,还专程陪我来一趟。”
“应、应该的。你之前也陪我了。”填星有些磕绊地说着,目光不住往周围扫来扫去,“而且领主不是说了吗?以后外出作业,要保持警惕。多带一个人望风,是很必要的。”
他指的是安可希不久前通过通讯器发布的公告。虽然不知缘由,但领主说的话,总是不会有错的。
净雨认同地点点头,也没打算多耽搁,俯身就去整理自己的工具——他原本以为出问题的是位于领地内部的水箱,仔细检查过后才发现是地表的采水设备没装好。因为着急出来修,他出门的事也没报备……
于情于理,都要尽快回去比较好。
收好东西回过头,却见填星正站在领地的一角,望着远处的云层,不解地歪着脑袋。
“……机械师先生?”净雨不解地开口,“请问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不太清。”填星伸手抓了抓脑袋,“但我觉得那朵云,有点怪。”
云?
净雨随着他的指向看过去,果然看见飘在远处的、厚实的云。
“那朵云吗?哪里怪了?”
“就,怎么说,我觉得它很眼熟,好像之前看到过……”填星喃喃着,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蓦地瞪大眼睛。
“对,我知道它那里怪了。我们昨天出来的时候,它就在这儿了!”
“一朵云,怎么可能存在那么长的时间啊?”
填星说着,第一反应就是拿出通讯器向安可希报告。然而等摸到防护服口袋时他才想起来,通讯器的使用范围只在领地内,外面是没法用的。
没办法,他只得转身,快步往回走去。就在快要走到电梯口时,却忽听“砰”的一声。
一个陌生的人影,倏然降落在自己面前。
填星愕然瞪大眼睛,刚要叫出声,就见面前又是一道阴影晃过——
“咚”的一下,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了脑袋上。填星眼睛一翻,应声倒地,露出身后几乎呆滞的净雨。
“谁?”他厉喝出声,手掌一抬,采水设备内为数不多的液体浮起,在空中变换起形状——然而还没等他做出更多动作,那道击倒了填星的人影,便已经窜到了他的跟前。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
净雨捂着脑袋,同样摇晃着倒在地上。
站在他面前的人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腕,不客气地发出一声嗤笑:“噗,术士。”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又二十分钟后。
鼻青脸肿的净雨跌跌撞撞地冲出电梯,险些撞上正在查看花圃的息流。
为了节能,花圃附近的灯光也被调得很暗。因此息流一开始都没看清他的状况,只顺手扶了一把,直到净雨抬头,露出满脸伤痕,息流这才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他忙将人扶到花圃边上坐下,同样身处花圃旁边的安可希立刻绕到了另一边。
“我、我没事。还撑得住。”净雨闭了闭眼,声音都变得沙哑,“但机械师……我们领地的机械师,出事了。”
息流:“啊?”
“我们领地的附近,潜伏了另一个领地。他们绑架了机械师。”净雨不住喘息,似乎光是说话都耗尽了力气,“我和机械师在上面的时候,他们突然发动了攻击……然后带走了机械师,还让我把这个带回来。”
他说着,颤巍巍地掏出一张叠起的纸片,朝着息流递去。息流正要接过,另一边的安可希忽然开口:“别急着接,先放花圃里——”
她从刚才起就站在这里,不知为何,净雨却似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像是直到此时才察觉她的存在,旋即垂下眼眸,用力咳了一声:“领主说的是,这种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是该小心点的。”
“对对对。是在下急了。”息流连忙点头,手掌一托,掀起微风,将那张纸吹到了花圃之中,跟着又看向净雨,“你看上去伤得好重。方便移动吗?要不我让幽……”
“等等让魔动人偶过来接吧。”安可希忽然开口,掐断了他的话头,“仓库里不是还有辆改装过的手推车吗。正好可以用上。”
这话说得顺畅无比,落在息流的耳朵里,却让他觉得有点奇怪。
按照领主大人的性格,这种时候,难道不该让幽老师先过来看一眼吗?
息流不解地看过去,却见安可希正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净雨一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旋即便听她叹了口气,似是十分惋惜。
“可惜补月之前做的电动轮椅在遇到幽灵领地的时候弄丢了。不然这时候用倒是正好。现在领地里也没别的机械师……只能用那个手推车将就了。”
……?
息流眼神愈发不解,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安可希忽然一个眼神扫来,登时心神领会,牢牢抿紧了唇,没有问出一字。
下一秒,就听被他扶着的净雨边咳边继续道:“没关系,我还能走。不用轮椅也可以的。领主不必为我费心。”
“比起这个,还是补月被绑架的事比较重要……”
“……”
息流目光瞬间一冷,就连扶着对方的手掌亦不由一紧。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安可希,却见对方朝他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一手已经扶向坐在那里的净雨,语气一如往常:
“嗯,确实。这事是挺重要的……我一定会放在心上,你就不必再操心了。”
“既然都回来了,就好好地休息吧。”
她说着,微微挑眉,在净雨看不到的角度,视线一遍又一遍地从他身上扫过。
像是在打量一条主动跳进锅里,却还没有把鳞刮干净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