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不上来。就好像她喜欢吃芒果,而罗琳特别讨厌芒果的味道一样,那些深刻而明确的喜欢和厌恶,都是没有道理的。
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
猝不及防,男人抬了下目光,似是笑了声,却有些凉,“没完了还?”他目光有些直白地从上侵到下,扫了一遍,又似什么也没看,目光又落在面前杯子上,仔仔细细擦着。“您这眼神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他勾着唇角,似乎觉得很好笑,隔了会儿,又笑了声,“这儿,没那么安全,别招惹陌生男人。”算是善意的警告。
他难得多话,但愿她能听懂。
程慈手摩挲着酒杯,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话,她窘得不行,“没……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应该不是把她当成无知小朋友就是把她当成了出来猎艳的随便女人。她有些沮丧地想,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个适合重逢的好地方。虽然是她单方面的重逢。嘴巴依旧锈着,想解释,却发现无从下口。
男人嗤笑了声,没再搭话。
没多会儿,程慈坐不住了,一口把手里酒干掉,扔下一句对不起,跑了,一直跑到角落里的卡座,跟同伴说着什么。
傅子鸣几个人离吧台近了,目光顺着那个落荒而逃的妹子看了会儿,有人扭头对吧台的男人笑着,“三哥,又辣手摧花呢!”
男人哼笑了声,“一小孩儿,跟我逗乐子呢!”
傅子鸣弯腰,探进去捞了一罐啤酒,单手抠开了,偏头笑着,“你跟人说了什么?”
陆胤川垂头笑了下,嗤了声,“没什么。”
“那群小杂毛弄走了?”
“嗯,小事。”
傅子鸣无奈啧了声,“行吧,你自己掂量。”
至于那妹子,几个人也没在意,这酒吧里头,每天过来跟三哥搭讪调情的,没十个也有九个了,一点儿都不稀奇。各自捞了酒,四散着去找乐子,傅子鸣路过那边卡座,听见那姑娘沮丧地垂下头,因为嘈杂,声音是喊的:“陆胤川,我好像碰见陆胤川了。”
边儿上同伴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半晌才问了个关键的问题,“要电话号了吗?微信、qq?”太不可思议了,这世界那么大,十几亿人四散在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天人来人往那么多,能碰见的也就那么几个。大多数人,在自己人生百年里,都是一晃而过的缘分,程慈能再遇见陆胤川,简直是奇迹。
“啊,没有,没敢。我也不是很确定,或许不是吧!他好像变了很多。”她打了个岔,不想罗琳再问,其实陆胤川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人?会说什么样的话?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有时候罗琳会嘲笑她,说暗恋的人暗恋的都不是那个人,暗恋的是一种心情,还有带着光环的普通人。罗琳十分想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没亲过没抱过没摸过,就只是单纯观望不前的仰望状态,怎么就能坚持那么久。
说实话,她自己也想不清楚,很多时候就觉得忘记他了,可偶尔还是能猛不丁想起来,归根究底是她暗恋得太过真心实意,到现在也没有个男人能拯救她跳出泥坑?
简言之,单得太久了。
也可以说,是她拒绝陆胤川之外的男生太久了,久到让她觉得自己喜欢陆胤川就该是一生一世的事,在没遇见另一个这么喜欢的人之前,她没办法轻易去放弃。
程慈摸了摸自己耳朵,灌自己了一口酒,不想了。她一身破事,自顾不暇。
然后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太不是时机了。
大概是真的有缘无份。
傅子鸣挑了挑眉头,转头回了吧台,倾着身子,压低了声音说,“三哥,认识啊,连你真名都知道。”
陆胤川在调酒,叼着烟,也没点着,边儿上围了几个女人,看得眼花缭乱,一个个眼睛直勾勾瞅着他,那眼神却和程慈又不太一样。他照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任由旁人有意无意地撩拨他,仿佛没听见,偶尔勾起唇角笑一笑,嘴上说着玩得开心,眼神却没什么焦距,好像没正眼看过谁。这会儿听傅子鸣声儿才挑了挑眉头,表情有些茫然,“什么?”
傅子鸣指了指,那边卡座上,两个脑袋凑到一块儿,还在叽叽喳喳,“刚那妞儿,还在讨论你呢!情债?我看那姑娘都快哭了,念着你名字那感觉,就跟喜欢了你半辈子似的。而且刚我没看错是你主动搭理人家的?说真的,是不是有情况?”他有些好笑,咂摸着,总觉得不对味。
陆胤川这人,不耐烦应付女人,撩拨他不比撩拨一块儿石头容易,见过他被冒犯得紧了发脾气,还真没见过他接腔闲聊的,也不怪他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