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摊牌

家兄朱由校 北城二千 3264 字 2022-11-09

王承恩帮他写信的时候,心里都在煎熬。

他可清楚,自己殿下每天不睡够四个时辰根本就不会起床,有的时候还要赖床半个时辰。

反正到了最后,这整篇信看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朱由检被人抓去做了童工。

至于抓他做童工的人是谁,他没说,但估计好皇兄一看到这封信,就知道朱由检在暗戳戳的指他。

到了信的末了,朱由检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说道:

【哥哥、眼下这盐价,私盐才四五文,官盐却要最少二十二文才不会赔本,所以百姓都买私盐,不买官盐。】

【弟弟苦啊,苦的每天夜里都在哭,哭的不是自己,是哥哥你啊。】

【因此、臣弟想了一个办法,既然无法击败私盐,干脆就加入他们。】

【希望哥哥在明年开春,我扫平了蓟镇和顺天府的卫所后,能对我在海边做些小生意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事情能成,我保证每年给哥哥的内帑交两百万两银子!】

朱由检说这话的时候,王承恩手都在抖。

听说过勋贵和藩王搞盐引的,但这搞私盐还告诉皇帝的做法,自家殿下还真是千古第一人。

末了、当王承恩写完信,额头已经是一片冷汗,而朱由检则是接过信笑呵呵的看着,似乎这就是发财的宝贝。

“快、叫人快马加鞭,送到养心殿给好皇兄。”

朱由检手一摆、王承恩立马苦着脸道:“真送啊……”

“废话!”朱由检皱眉道:“你家殿下我说出去的话,有收回来的说法吗?”

“奴婢遵命……”王承恩都快哭出来了,而朱由检又对他问道:

“等等!”

王承恩回头,还以为是自家殿下后悔了,却不想他却笑呵呵道:“那茶引,也给我讲讲。”

“是……”王承恩哭丧着脸,只能为朱由检解释了起来。

和盐一样,户部主管全国茶务,确定课额,并设巡察御史以惩办私茶,设茶课司、茶马司办理征课和买马,设批验所验引检查真伪。

明朝的茶分商茶和官茶,以茶易马为官茶,放出茶引并收课税的是商茶。

商茶行于江南,官茶行于陕西汉中和四川地区,而商茶允许商人买茶引贩卖,官茶却是地方买马需要。

如今、御马监南场手中的就是商茶的茶引。

由于大明对于商茶实行均引法,因此户部将茶引付产茶州县贩卖,凡商人买茶,赴官具报所卖斤重,行茶地区,纳钱买引,许向茶户买茶出境货卖。

茶引每引一百斤,官府按行茶的地区远近,定上路程限制,经过地方都需要批验,检查茶引的数目,和茶叶的重量才能放行。

商人将茶运至卖茶地,还需向税课司按三十取一缴纳销售税。

至于茶引的价格,叶茶每引200文,芽茶每引300文,取中值250文,相当于每斤茶征税25文。

商茶每年的税收入,不过十几万两,而实际上江南一带的粗茶也能卖出十几文一斤的价格,好茶甚至可以卖到两百文。

朱由检手里御马监南场的一千二百茶引,只需要交课税三百六十两,就能买到一万两千斤芽茶。

这十二万斤芽茶,如果花上关系,直接买最好的那种茶,手一翻就能卖出一万两千两银子,六十多倍的利润。

想到这里、朱由检手又痒痒了,而王承恩却头皮发麻的提前开口道:

“殿下、私茶是赔本生意啊……”

“我知道。”朱由检白了他一眼,随后上前笑呵呵道:

“承恩、你说我要是和皇兄要茶引,他会给多少?”

“这个……”王承恩是真的不敢说,而朱由检则是自顾自道:“几万引还是能给的吧……”

“殿下……”听到这离谱的话,王承恩忍不住道:

“整个天下的商茶引,也不过只有二十几万引啊……”

“这么少?那我只要一万引就行。”朱由检厚着脸皮开口,又叫王承恩在信的末尾提到了茶引的事情。

【另外、近来我口渴的不行,希望哥哥能给我发一万引商茶引,弟弟会老实交税的……】

“这臭小子……”

乾清宫养心殿内、当朱由校皱着脸看完朱由检叫王承恩代笔的信时,瞬间被气到了。

这封信已经是昨日写的了,但朱由校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王承恩代笔的。

他拿着这信对王安和魏忠贤、客氏挥舞道:“你们看看,我这弟弟真是什么都敢要!”

“他还说要搞私盐,叫我对文官的弹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说说、有这道理吗?”

朱由校明明在埋怨朱由检,可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

他并没有不高兴,只是在吐槽罢了,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万岁……”王安作为朱由检的人,首先开口道:

“私盐一事、如果真的如五殿下所说,其实也并非不可以。”

是啊……

当王安一开口,朱由校便轻微颔首应和了起来。

如果真的按照朱由检信中所说,由他经营私盐,随后每年能交上上百万两银子的话,这件事情并非不可以做。

全天下的盐税加起来才两百多万两,有的时候只有一百多万。

朱由检只在顺天府、永平和天津三地搞私盐,这是牵扯不到江南和两淮势力的做法,他们虽然也会弹劾,但想必力度不大。

毕竟在朱由检之前,乱搞盐引,乱搞私盐的藩王不是没有,相反是很多。

别的不说、单单福王、秦王、蜀王、楚王等等藩王,每年搞私盐的事情都有人弹劾,但动静都不大。

只要江南和两淮的文官势力不联合弹劾朱由检,那么事情就能够控制,但需要注意的问题就是,京城内的勋贵会怎么想?

北方私盐,实际上大多都和勋贵有关,这种事情、从嘉靖开始,皇帝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勋贵是皇权的一张牌,可以不用,不能没有,所以皇帝一直在妥协。

但眼下、朱由校有了一个好弟弟,一个可以用的人,勋贵成为了阻碍他的拦路石,那么就必须把它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