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没有准备提前弄出报纸让文官警惕,但御马监皇店之所以弄成类似百货超市一样的东西,实质上便是为了宣传。
百姓买盐酒茶米醋、总要去比市价更便宜的御马监皇店买,而这种时候只需要挂上一张布告在皇店,那宣传力度比官府门前张贴布告要有影响力多了。
一时间、所有人弹冠相庆,而同时明军在辽东的攻势也高歌勐进。
七月初五黄昏、明军出鸦鹘关,洪承畴以马祥麟为先锋,统兵大军向北攻马儿敦寨而去。
同时、秦邦屏与洪承畴分兵,率大军四万向赫图阿拉攻取。
莽古尔泰和德格类也着手转移赫图阿拉的建虏向辉发城,但四十里的距离对于明军来说不过是迟尺之遥。
“轰隆隆——”
“装弹快点!别让建虏又喘息之机!”
“传令给各曲,不要放走一名建虏,所见建虏、不论老弱、不论妇孺,尽杀之!”
通往赫图阿拉的山道上,明军在秦邦屏的指挥下,此刻正在对一座座小型石堡进行拔除。
昔日白山黑水的场景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三万身着甲胃,身披棉衣的明军将士。
尽管只是七月,但进入了山区之后,露水极重的半原始山区中,还是透着一股让人冷战的寒意。
五百余门五斤炮,三万多明军,以及七万多民夫拉长了队伍,在宽不足六十步的山道内行军,队伍拉的老长,足足有十余里。
火炮没有办法全部摆下,只有前后六十门火炮摆在山道上,在填充火药和石弹后,被点燃了火绳。
“轰隆隆——”
火炮作响、石砖裂痕,六十门火炮的齐射,并且是直线打击情况下,小型石堡城头的一牛录金军当即趴在了简易女墙的背后。
从卯时开始,一直到辰时,一个时辰的时间,六十门火炮发作二十多次,结果就是石堡开始不可避免的倒塌。
防守的金军见状,当即舍弃了石堡,向着下一个石堡奔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石堡本来就是用石头垒砌而成,也没有用上什么所谓的三合土,不坚硬并不奇怪,倒塌了再换石堡防守便是。
只要他们能把明军拖住,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只是比起他们的天真,秦邦屏本部的攻击简直势如破竹。
四十里路、十二个石堡,在明军的攻势下,每个石堡都没有撑过两个时辰。
当明军进军,距离赫图阿拉只有十几里地的时候,赫图阿拉城中也乱作一团。
从赫图阿拉通往辉发城的山道上拉起了长长的队伍,整个队伍分为三块,第一块是身着棉衣的八旗少年、妇女,第二块是努尔哈赤积攒了几十年的数千工匠。
第三块则是身上裹着破旧的棉甲,头上裹着头巾,脚上穿着同样破烂不堪的棉鞋的后金老弱。
此时的他们正在朝着北边一瘸一拐地行进着,而这支显得极为落魄无比的队伍,唯一比较显眼的便是为首一人。
这人身上穿着一身整齐的八旗正蓝旗布面甲,相比起身边其他人,简直要威风太多了。
除此之外,那人头上还戴着一顶盔帽,前后左右各有一梁,额前正中突出一块遮眉。
其上有舞擎及覆碗,碗上有形似酒盅的盔盘,盔盘中间竖有一根铁管。
原本上面应该插着缨枪、凋翎或獭尾什么的,可是此时却是光秃秃的,显得略微有些遗憾。
众人似乎满脸都带着疲惫,山中浓密的雾气让人感觉寒冷,头发上沾染了不少雾气所化的露水,却并没有人去在意这些。
他们只是默默地走着,中间不时有人就此滑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亦或者还有人喘着气,一步步地往前挪着,生怕脱离了队伍。
走了许久,那雾气似乎变得更加厉害了,让人只能看得清周身十几步的同族。
“怎么就输了?怎么就输了呢……”
少年队伍中,一些从万历四十六年就见证了大金百战百胜的建虏少年突然觉得世界观正在崩塌。
明明四周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们,大金不可战胜,但眼下的情况却是明军打到了赫图阿拉。
不止是这些少年人,即便是八旗的建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士气遭到了绝对的打击。
“再传令、让走快一些。”
接到石堡不断被明军攻克的消息,莽古尔泰的脸色难看。
他是没有想到、辽阳的明军居然真的不在意辽沉之战,而选择跑来和宽甸明军会和,总攻辽东东段长城。
不仅如此,他也接到了消息,自家汗阿玛重伤昏迷,入辽四万大军遭到了巨大的损失,而自家汗阿玛还在昏迷前许下了黄台吉和代善监国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让莽古尔泰更加高兴不起来了,并且他更害怕的是自己撤军支援赫图阿拉一事,会不会被努尔哈赤追责,导致他背上数万大军覆灭的这口黑锅。
莽古尔泰在遐想,但是当他一想到自家汗阿玛麾下的两黄旗遭受了重创,而其他的两红旗、两白旗也遭受到了重创后,他的一切想法都抛之脑后了。
很简单、眼下只有正蓝旗和镶蓝旗才是建制完整的兵马,在经历了六旗兵马遭受重创后,自己汗阿玛不可能拿自己开刀。
想到这里、莽古尔泰看向了山道后方,跟在自己兵马身后的一两万女真少年。
这些少年,最少还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参军,也就是说即便他们长大,大金也不可能恢复当初控弦十万的盛况了。
这样对比下来,自己手上的正蓝旗就成为了一股可能会被各方势力拉拢的存在了。
莽古尔泰眯了眯眼,随后对旁边的德格类问道:
“辉发城还没有送来大汗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