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背影沉稳而有力,肩颈处一闪而逝的身体轮廓,盛着淡淡的阴影与日光,直如一道几经锻造的艺作。

“义姐?”缘一听见她的声音,转过了身,尚未放入袖中的手,便懒懒地搁在襟间。

“缘一大人,我听闻您不大喜欢侍女送来的衣服。”优连忙露出客气的笑容,礼貌地问,“是衣服不合身吗?还是用料不得您的心意呢?”

女子的笑颜温婉素淡,犹如冰面上的干净月光。缘一看着她的笑容,淡淡地说:“不是,并非你说的那样。我乃猎鬼之人,若穿那种名贵的丝绢,恐怕会是一种糟蹋。”

他的语气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缥缈感,就像是对这些凡人之物早已无分毫介意。当然,世事本就如此,本身强大耀目如太阳者,自然是无需金衣装点的。

优说:“再怎么说,您身上的衣物也有些破旧了,不如先暂时换下来,交给侍女缝补一番,等修补完毕了,再交还给您吧。”

她盛情难却,即使是缘一,也不忍再拒绝了。他想了想,将手自襟领间收回,低声说:“那好吧。”

他将手置入袖间时,有什么东西自那里飘落下来。优和缘一同时一愣,分别伸出手

去够。优更快一些,弯下腰,手指便触及了那件飘落之物——

一条陈旧的发带,布料有些发黄了,上面绣着几朵拙劣的杜鹃花。不知是否因长久摩挲之故,发带上的线头已都脱开了,早不复旧日精致。

优的眸光轻轻一闪,触及发带的手指慢慢僵住了。

“这是……”

她抬起眼帘,恰好看到缘一也保持着伸手去捡的姿势。

他沉默片刻,便淡然着表情,不动声色地从她的指尖抽走了这条陈旧的发带,安然地放入了自己的袖间。旋即,他避开优的视线,平静地说:“这是义姐当初赠给我的礼物。我将它与兄长的笛子一起,长久地保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