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她才察觉身上的伤竟已好透。明明检非违使的那一刀几乎裁破了整个上身,血色飞溅以至于连双眼都蒙蔽了,可如今她却浑然不觉得身上有异,就连原本破损的衣衫都已恢复原样。

衣装本是付丧神形成人格时的外在体现,会一起修复也并不意外。但,她的伤是怎么好的?

陡然间,她回想起若干时日前,曾在夜晚做过的梦:下着大雪、布满月光的庭院里,主公捧起受伤的鸟雀,轻描淡写的,就令这只麻雀的伤翅复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料想…这次也是主公的手笔吧。而这回受伤的鸟雀,就是她了。

这样想着,她很恭敬地低身行礼:“主公的照顾,日光长光感激不尽。”

帘外的僧人不曾点头或者摇头。半晌后,他道:“你们会受伤,本就是我的疏忽。”

声音似有自愧之意。

“啊…不是,都是因我还不够强大的缘故。”她哪里敢把锅甩给主公,连忙主动认错。

她抬起头来,恰好隔帘望见主公的双眼。一灯枯坐,淡薄无欢;即使是短短一瞥,也险些失足坠入漫无边际的暗色之中。

这样的眼睛,令她情不自禁地便想起了自己常做的那个梦——那个总是处于冬日的,奇奇怪怪的梦境。

“主公…请问…”她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天明明,夜月雪’,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梦中那年轻男孩在月下吟诵的歌文。

僧者叹了口气,双手合十。

“那是仁敦亲王的遗世之歌。”

“……”

没想到,那位梦中的孩童还当真是一位亲王阁下啊。而且,看样子,那位在梦中询问着“余非死不可吗”的孩子,最终还是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