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低的弦音,是平重衡的琴甲从弦上胡乱地勾过了。他叹了一口气,合上双目,说:“我这样被囚禁于此的无用之人…竟还被人这样记挂着吗?”

优娜点头又点头,说:“重衡殿的英名,我耳闻已久了。”

平重衡苦笑起来,说:“你错看我了。我本就不是什么有作为的男子。不要再来这里了。”罢了,他将目光移向她的脚边,看到她的脚踝已用细布包扎起来,他的脸上有了安然的神色。

优娜眨了眨眼,问道:“重衡殿,你…还好吗?”没遇上溯行军吧?没被绑架吧?没惨遭检非违使暴打吧?

重衡点了点头,说:“虽是阶下囚,但过的也尚且如意。”源赖朝看中他的才能,想要将他收归麾下;因此虽然将他囚禁于寺庙之中,但在衣食上却并没有苛待,还允许他如在京中一般抚琴作诗。这满院的梅花,亦算是源氏的讨好。

只可惜平重衡无意投诚源氏一族,这让源赖朝很是气恼。

“唯一的烦恼……”平重衡环顾着满庭的梅,慢慢说,“镰仓的春日太冷了,没有京都的春令人习惯。这里的梅开的也晚,反倒令如今更像是冬日了。”

他说的对,这佛寺里满栽着晚梅。那一株一株的梅树覆着未融的残雪,就越显得此地幽冷寂静了。而偏偏那位身着黑色直袍的公子,也是一样的清冷安静,这难免叫人觉得有些凉意浸骨。

“此外,没有什么忧烦之事。”平重衡离开了七弦琴,仰头望着她。

“那就好啦。”她满意地点头,朝平重衡挥挥手,说,“既然重衡殿平安无事,那我就该回去了。”

“……要走了吗?”重衡愣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你才刚来吧……”

“嗯。”她说着,站了起来。看到重衡的意外之色,她在心底暗暗地吐槽:不是您让我少来这里的么?怎么现在她要走了,这平家小公子还露出意外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