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是贾母给贾宝玉的丫鬟,王夫人暗中收买, 又许了通房的位置, 她私下倒是与王夫人更亲近些。许是虑及林砚是老太太的外孙,袭人没有去老太太面前告状,却将此事报给了王夫人。
王夫人面上端着慈悲菩萨模样,林云星又已当众罚过弟弟, 她气恼之余倒也知道不好揪着这事不放。然自贾珠死后,贾元春又进了宫, 贾宝玉就是王夫人的眼珠子。眼珠子被打了, 王夫人气得在自己院里砸了一套茶具。
这事落到了打帘子的赵姨娘眼里,赵姨娘面上不显却记在了心里。赵姨娘这人甚会钻营,她知贾琏喜欢林家表弟胜过宝玉这个堂弟, 加上林家一惯大方, 又是官宦之家,有心向林云星卖好, 便将此事添油加醋告诉了贾环。
贾琏对赵姨娘的秉性也算了解,不欲贾环受他姨娘太多影响。自贾环开蒙后, 贾琏便提议贾环搬去与贾琮住一个院子, 衣食住行比照贾琮。赵姨娘见这般好事,纵是不能常见儿子, 也乐意。
女儿养在老太太身边,与自己不亲近, 倒是当自己是嫡母生的。赵姨娘就指望着儿子有出息, 巴不得有人提携贾环。
赵姨娘白日在王夫人屋里打帘子大扇子伺候主母, 贾环白天要读书, 晚上母子俩又不住一处。贾环少受生母影响,并未养成什么讨人嫌的性子。有了贾琏这个长兄引导,贾琮贾环在贾氏一族算是根正苗红了。
自林砚来了府上,加上一个贾兰,叔侄四人关系很是不错。贾环身为庶子天然不得王夫人喜欢,他深知这位嫡母不似看起来那般慈悲心肠。知道王夫人记恨上了林砚,便急忙回去与贾琮商量。
贾琮年岁小,也不会拿主意,想也不想便道:“告诉二哥就是了!”
贾环一想有道理啊,小哥俩商量了一下,第二日就派了贾琮的小厮去公主府报信。
贾琮差人来送信,恰好徒元义被贾琏拉着下棋。听说那王氏竟因这点小事,记恨上了林砚一个小孩子,甚是不高兴。
徒元义这辈子投在了皇族,亲戚看似多,实则寡亲缘。他前世是孤儿,师父师兄妹是亲人,今生连个师父和师兄妹都没有,最在乎的就是林云星。爱屋及乌,徒元义也将林黛玉和林砚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素日多有关照。
贾琏见徒元义脸色不好,生怕他要去对付王夫人或贾宝玉。这位出手,不死也残。王夫人便罢了,贾宝玉到底是他堂弟。纵是讨人嫌了些,也不曾犯下要命的错误,贾琏也不想他被人弄死弄残了
贾琏忙劝道:“这是我贾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会搞定。”
“你要如何解决?”徒元义轻嗤道,“你自己尚且在你二婶身上吃过亏,讨不回来呢!”
“我能处理,你若真这般气不过,不妨从王家动动手。”贾琏毫不心虚地祸水东引,“二婶一向以王家女自傲,收拾了王家,就是推倒了她的后台。”
“王家?王子腾得罪你了?”
“实话与你说吧,贾家当下有个雷,现在不暴出来,日后会很是麻烦。我原想将他暴出来,去腐生肌,奈何又撞上了盐案。虽说贾林并非一家,但终归是姻亲,贾府眼下闹出什么,都容易牵连姑父。”
“用什么理由动王家?”
“王家参与了夺嫡,王夫人借了王子腾的名义放高利贷。王子腾的侄女王熙凤嫁了史侯长子,前些日子拿着史侯和王子腾的名帖平官司,差点逼死了人。”
“眼下这些勋贵是烂到根里去了。”徒元义狐疑道,“你如何知道这般清楚。”
“我对二婶素来在意,何况这等事也不算隐蔽,不过是没人揭开罢了。原想早些暴出来,免得小麻烦变成大麻烦,招来倾族之祸,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你倒是好盘算,王家既然站位,迟早都会搭进去,我又何必去动他?”徒元义可不想无事惹来一身腥。
“我说了呀,可以分一分京中对盐案的关注。盐案证据尚未进京,当下被人过分关注并非好事。”贾琏拉长了声音道,“阿星眼下最在意的就是盐案,不过你怕麻烦,不愿插手就算了。”
徒元义:……
“你想要我做什么?”徒元义知贾琏狐假虎威,却也明白他所言有理。
贾琏这个人不善交际,眼界却极好,行事颇有远见。若非少了些将自己的计谋施行的能力,未必不能在官场上走出一条道路。他突然提议徒元义去动王家,自然有他的算计在里面。
贾琏是徒元义少有的朋友,此事又关系到林云星,徒元义自不会拒绝。
“证据我一直在收集,你只要将东西送到适合的人手上就行,不用亲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