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贾母看向贾琏,显然是希望贾琏就此表态。

“人心原是偏着长,您偏疼宝玉,孙儿并没意见, 但您不能为了二房让整个贾家陪他沉沦。”贾琏浑不在乎道, “若您想要宝玉继承爵位也并非不可,让宝玉过继到大房。宝玉过继到大房, 便是父亲的次子。只要我肯让, 他继承爵位就合乎规矩。若不过继, 除非我和琮儿都死了,否则是轮不上宝玉的。”

“混账东西, 我偏疼宝玉, 难道只是为了宝玉吗?你们总说我偏疼宝玉, 又有哪个比我宝玉聪明?”贾母恼羞成怒道,“宝玉衔玉而生,乃是有大造化的,岂会要你父亲那个一降再降的爵位。”

“老祖宗又忘了,这衔玉而生还是少炫耀的好。”贾琏提醒道,“宝玉确实聪明,家中同辈之中也着实没有人胜过他。可是老祖宗,纵然是美玉也需巧匠雕琢的。凭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厮混就能混个状元出来吗?科举这般容易,二叔也不会要恩荫出仕,珠堂兄也不会因科举失利抑郁而终了。”

“或许您还指望着生在正月初一的元春?元春入宫那会儿风华正茂没有得宠,如今都这岁数了,使些手段得了宠,你还当她能成下一个甄氏不成?”贾琏冷笑道,“也罢,即便元春日后有什么大造化,我也不沾她的好处。她有能耐尽可给二叔和宝玉挣个爵位出来,孙儿就不劳她费心了。”

“孽障,你想分家不成?”

“分不分家,端看老宗主的意思。孙儿还是那个意思,我、琮儿并不指望受元春和宝玉的照应,环儿和兰儿大约也没指望过。不管您老对元春和宝玉姐弟有什么期望,您倾尽所有去捧他们,但不能拖上贾府。”

“你在要挟老婆子!”

“孙儿是提醒老祖宗。”贾琏道,“三公主的面子能用一次,未必能用二次。如今次和甄氏搭上关系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否则老祖宗莫怪孙儿翻脸无情。”

贾母抓起茶盏扔向了贾琏,怒斥道:“滚!”

贾琏被茶盏砸了个满怀,拍去身上的茶叶,施施然道:“老祖宗保重身体,鸳鸯好好照看。”

鸳鸯只得应了。

“我看他是翅膀硬了!”见贾琏离开,贾母怒声道。

“老太太,您这又是何必呢?二爷受了二太太连累罢官,心中难免有些怨气。他不曾迁怒环哥儿、兰哥儿,也应允了照应宝二爷,可见是念着骨肉之情。”鸳鸯劝道。

“我的元春和宝玉是有大造化的,需要他照应!”贾母不悦道。

“宝二爷毕竟还小,便是有大造化还要等几年。陛下亲自下旨要琏二爷整顿内宅,可见对府上多有不满。这事若不办妥,莫说二老爷和二爷要赋闲,对宫里的大姑娘也不好。”

贾母叹了口气:“元春那边也不知怎样了。”

前些日子,宫里的夏太监来府上拿银子还暗示他们,元春好事将近。不想元春的好事没听到,倒是贾政和贾琏因王夫人私收甄氏财物,落个治家不严的罪名被免了官职。

听贾母叹贾元春,鸳鸯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

这世上大多数男人对女子的偏好都是一成不变的。不管是十八少年郎还是八十老翁,大部分男人都爱青春少女,皇帝亦不能免俗。

皇帝近年册封的妃嫔几乎都是二八年华的姑娘,鲜少有过了二十才得宠的。二十五岁本该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可在那座深宫之中却已算花将开败了。正如贾琏所言,贾元春前些年没能博得盛宠,如今将将到了出宫的年纪,如何就能一朝得宠了?

甄贵妃能助贾元春承宠,却无法助她盛宠。纵然有人开了方便之门,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还要看贾元春自己的本事。

许是鸳鸯的劝诫起了效果,又或是贾母一直很清楚贾府的情况,对于贾琏在府上所行保持了缄默。

搞定了贾母,贾琏行事颇为果决。事先并未打任何招呼,就将府上的奴仆召集起来。按着名册将人点了出来,借用了公主府的侍卫,用青篷马车分批将那些仆从送到了京外的庄子上看押起来。

贾母、宝玉的院里和几个主子的贴身丫鬟贾琏没有动。其他人除却一些平素本分老实的,都让贾琏送到了庄子上,其中也包括管家赖大。

因赖嬷嬷如今不在府上伺候,只不时到贾母身边奉承一二,赖家被贾琏拘住,贾母并未及时收到消息。贾琏紧接着就提拔了新的管事,府上新进了一批仆从,各司其职,基本没有闹出什么风波。

待人员到位,贾琏带着新提拔的管家林之孝和二管家善来开了库房,点算库房之物后重新制册。在清点时,贾琏发现库中不少贵重物品丢失火被人偷梁换柱,其中不乏御赐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