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褚韶华征得容太太的同意,就带着报纸去的公司。
她一早上就把报纸送到沈经理那里去了,其实,沈经理的经理室也有订阅的《申报》,不过,沈经理还没看就见褚韶华拿着报纸过来了。看过报纸后,沈经理随手一合,压在手下,问褚韶华,“你怎么说?”
褚韶华自然是有些应对,她道,“我也是早上看报纸时才知道,我问了问我房东家的小姑娘,她正在读高三,听她说,现在她们学生的眼镜,便宜些的也要四五块钱。外头的眼镜行市大致如此,没有便宜过四块的了。田家虽可恶,倒是给我提了醒儿。”
“以前我看书时有句话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趁这报纸的声势,倒可设立专门的老人和孩子的优惠,可这必要有个门槛儿,不如就按年龄算,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我们可以专门给些优惠,也可做做文章,我正愁咱们名声太小。”说着,褚韶华抿一抿唇,“这事最好拉上眼镜行会,声势也大。只是田家在报纸上一发难,咱们就要降价,未免也叫田家得意了去,岂不令小人趁愿。这又叫人心下不大爽快。”
沈经理听褚韶华说“不大爽快”时不禁好笑,与褚韶华道,“这事我再想想,你先去吧。”
褚韶华临出去前道,“经理,要是你有什么好法子,可得知会我一声,我帮经理你跑个腿,打打下手还是成的。”
沈经理笑,“知道了,去吧。”
褚韶华自觉并不算个笨人,可接下来,沈经理的对策才是令她大开眼界。沈经理大概是有意历练褚韶华,让褚韶华把柜台的事交给杜家人,他亲自带着褚韶华先找了陈老板,打算以公司和眼镜协会的名义做一次针对上海中小学生以及六十岁以上老人的视力调查,陈老板道,“这事不如咱们开会议一议。”因行会始终不被工商总会承认,陈老板这个会长做的不甚威风,有事也不肯自专。
沈经理微微一笑,“那开会的事就拜托陈老板了。”
褚韶华见沈经理没说什么,她便也没多说,待辞了陈老板,到外头,褚韶华方道,“陈老板是不是傻,这事儿就是开会也该先应下来。起码这是大好事,要这事办成了,工商总会那边儿还能不承认眼镜行会的事?”
“不用与他多说,傻是不傻,就是前怕狼后怕虎。”接着沈经理带褚韶华跑了趟教育司,把这份以公司和眼镜行会名义拟定的计划书交到教育司司长秦秘书的手里。
秦秘书显然与沈经理认识,秦秘书还奇怪,“你们做生意的,怎么倒操心起我们教育行的事情来了?”
沈经理道,“这不是近来有人攻诘我们定价太高,我们这行也难做,皆因原材料贵,眼镜制做不易,价钱才高的。我倒愿意便宜些,只是世上没有亏本的买卖。要是亏本做,这买卖也长不了。我就想着,不能利惠所有客人,若是能在中小学生里做个调查,看以后学生定做眼镜可能便宜些。只是,没有调查,不好跟公司开口。”
“这倒是好事。”秦秘书道,“我尽快递上去。只是要向全市中小学生做一万份调查,花费怕是不少。如今月底,我们这里经费也紧张。”
“这无需秦兄操心,自由我们公司一力承担,就是调查的事,也由我们来做。不过,以我们做调查的事,还需贵司发函。我们才好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