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明白了,他向森鸥外深深鞠躬:“我想去扫墓,拜托您了!”

太宰治的尸身是中原中也收敛的,这个男人早在最开始便计划好了自己的埋骨之地,只是不曾想到,原本他给自己预留的位置,竟然会是荒木空世先躺进去。

但是荒木空世消失时没有半点躯体留下,只有他曾经穿过的衣服还残存,所以伫立着的是荒木空世的衣冠冢。

太宰治说过为了以防万一,让港口黑手党把自己的尸体火化,然后埋在荒木空世的隔壁,这样前来参拜他们的人也不必跑两趟了。

森鸥外看着盛开的樱花,这里的风景美得不似墓地,反倒像是一个美丽的公园,在这里可以看到春季繁樱点点,夏日萤火烁烁,秋日葡萄结果,冬日白雪皑皑,太宰治还活着的时候不在乎物欲,死了之后倒是会享受。

森鸥外站在只伫立着一块写着名字的墓碑前,这里没有多少枯枝败叶,不过想想也是,这下面躺着的好歹也是前任的港口黑手党首领,负责的人不会太过怠慢——虽然已经死去的人,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森鸥外将带来的酒洒在坟墓前,取下了头上戴着的圆礼帽,放于胸前静静地默哀了一分钟。

他虽然不知道太宰治到底为了什么,才会宛如身后被可怖的猛兽追赶一样拼命地向前进,但他总算是能够休息了这一点,还是让森鸥外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尤其是太宰治在这个途中,遇到了他愿意为之停缓下脚步的人,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但是能够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已经是不得了的慰藉了。

森鸥外叹了口气,把时间留给低着头的中岛敦,装作没有听到白发少年喉咙里发出的呜咽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