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少郎君扬名的好机会,结果将军不带少郎君,反而带上了秦绍那个小杂种,慕容胡心里怎么可能不郁闷?不过他兵当惯了,习惯听从命令,秦纮让他约束底下人,他就约束,不让他们说秦绍的闲话。
“他们觉得不服气?”秦纮放下看到一半的书,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胡,他已经弱冠之年,少年时精致五官已经彻底转成男性化的俊美,即使边关的寒风都没有让他容貌褪色,反而更增添了他英武之气,按说像秦纮这样的容貌在军中是备受歧视和压迫的存在,但秦家军中没有人敢对少将军无礼,连背地里都不敢乱说少将军胡话。
当秦纮湛黑的双眸似笑非笑望向慕容胡时,慕容胡心头涌起了几分胆怯,他闷声道:“属下不敢。”
秦纮对从小疼爱自己长大的慕容胡情分不同,他耐心解释道:“胡伯,父亲不带我去相城正是看重我,我要是也走了,万一外敌趁机入侵怎么办?”边境从来不太平,这些年边境并无大兵事,但小纷争一直没断过,父亲离开,若他再离开,边境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国肯定不会安分。
相城的军功对他们来说只是点缀,怀荒才是秦家的根本,他们不可能为点缀抛弃家业。让父亲带上秦绍是秦纮的提议,他这位长兄是天生的习武之人,哪怕从十多岁开始训练,身体素质也比常人强悍许多,是天生的战将,但想要独当一面,还要经历战火考验,相城这次攻击正适合他。
慕容胡闷声道:“可是万一那狼崽子得了将军欢心呢?”
秦纮莞尔:“大哥是父亲的孩子,同父亲亲近也是正常。”秦纮是秦宗言亲自教养出来的继承人,习文练武无一不精,秦纮不觉得大哥能轻易取代自己,也不觉得父亲看重别的孩子就是冷落自己,秦纮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慕容胡还想再劝秦纮,但想到少将军素来心有成算,该懂的他都懂,也轮不到他一个粗人来提醒,他好奇的探头看着秦纮手中的书册,“少郎君你看什么书?”怎么还画了这么多奇怪的圆柱子和箱子,他第一次知道圆柱子和箱子还能这么画。
“阿妹新写的算经。”秦纮微微笑道,提及谢知,他目光不由自主的转柔,“这本书写的很好,以后你们学算经也可以先看这本书。”
慕容胡讪笑,“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是算了。”他知道秦纮说的阿妹只有一人,就是谢家大娘子,也就是谢夫人的亲侄女,他没见过大娘子,但是吃过大娘子送来的肉干、烈酒,还有厚厚的棉袄,这些都是大娘子特地给他准备的,慕容胡咧嘴笑道:“大娘子聪慧仁慈,难道真像外人说的,她是仙姬下凡?”
秦纮并不愿意听到有人说谢知是仙姬下凡,向来仙姬下凡只为历练,年纪一到就会回到天界,这些仙姬回去的年纪往往不会很大,最多十几岁就夭折,秦纮希望阿菀能长命百岁,“别胡说,阿妹是人。”
慕容胡道:“少郎君,大娘子今年也不小了?为什么还没说人家?”慕容胡对谢夫人印象很好,爱屋及乌对时常给他们送礼的谢娘子印象很好,谢家为什么不给谢娘子说人家?要是少郎君能娶谢娘子就好了,比赫连凤容那翻脸不认人的小丫头好。
赫连凤容是慕容胡看着长大的,本来觉得这孩子聪明漂亮,虽然身份低了些,但也勉强够资格伺候少将军。没想这丫头去了京城一趟,翅膀硬了,回来居然跟自己老子抢家产,硬生生的把赫连家的产业抢走了一半,还废了自己的舅舅、气病了生母、吓病了庶母,天底下哪有如此忤逆父母、残害长辈的人?这样的人怎么配服侍少将军?秦家不可能让这样的女人入门。
可怜少将军这些年为了等她,身边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慕容胡还曾担心少郎君在军营待久了,对女人不感兴趣,结果见他对将军派来侍奉他的两个美貌僮儿也目不斜视,慕容胡就放心了。少郎君肯定是因为没尝过女人滋味才没开窍,等知道女人的滋味就好。
“她还小。”秦纮也不知道陛下为何一个接一个的纳汉族高门贵女入宫,却对阿菀置之不理?他这是厌了阿菀?秦家跟谢家再亲近,到底是外人,他跟父亲又都是男子,不好多打听女孩儿家的私事,继母不肯说,他们也不好问。
“我觉得也不小了。”慕容胡嘿嘿笑了两声,凑到秦纮身边,满脸猥琐的正想提议让秦纮去谢家提亲,不想营帐外传来军士的急报,“少郎君,外面有商队求救,说在二十里外遭遇狼群。”
秦纮闻言立刻起身换装,“立刻整军出发。”
慕容胡说:“小事一桩,不劳少郎君你出马。”
秦纮道:“不用。”一个冬季没动,秦纮自觉手痒,打不打敌人,打狼群也不错。秦家军集合速度很快,等秦纮换好盔甲出门,外面的军士们已经列队整装,亲卫将秦纮的马也牵来了,秦纮翻身上马,众人如箭般冲出军营。
怀荒是秦家的根基所在,秦宗言非常重视自家在当地的名声,不仅严令军士不许欺负当地普通百姓,就是附近百姓遭遇野兽攻击,也可以来军营求助,军中会立刻派人去围剿野兽,这也被秦宗言当成练兵的一种方式。
憋了一个冬天,军营里大部分人都无聊的要淡出鸟儿来,难得有送上门的动手机会,除了要轮值的,余下所有人全部出动,五六百骑兵浩浩荡荡的带着求救商人去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又起战事。
骑兵们速度很快,从商人来求救,到赶到目的地,前后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但他们达到的时,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倒不是说被狼群攻击的商队全军覆灭,而是已经有人在救援商队了。救援的人看打扮像是商队的侍卫,但是看他们的年纪和出手就觉得这些人非常可疑,
首先这些侍卫大部分年纪很轻,年纪在十五六岁到二十岁不等,虽然没穿制式的军甲,但每人一身皮甲也不比铁甲逊色,他们各个神情冷漠,身负弓箭,手持长|枪,配合十分默契,两人一组,一人用绳索套住跳跃的狼,一人立刻长|枪|刺出,将灰狼一|枪捅个透心凉,然后长|枪一甩,将狼尸甩到一旁。
一旁的狼尸几乎快成山了,被围困的商队众人一个个脸色灰败,而这些侍卫大部分神色不变,他们不仅杀狼时神情冷漠,就是同伴受伤,他们也没有动容,只是掩护同伴去后方疗伤,受伤的人也全然不像自己受伤,漠然的任由同班替自己疗伤,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秦纮眉头微皱,这队侍卫肯定不会是商人护卫,也不像是普通军士,反而有点像家族死士。当他看清那些人疗伤用品时,他神色转为凝重,他们居然用酒精清洗伤口,这是只有阿菀和他们才知道的秘密,这些人是谁?